只见他们来时的道路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卖动物的摊位。
摊位上摆着三个大大的铁笼，铁笼里的各种动物混杂 ，什么都有。
笼子面前牌子上是每种动物的价格，字迹歪歪扭扭，从五毛到一块层次不齐。
此时摊贩的主人正抬手不停抽着一只拴在铁笼旁边的纯黑色土狗。
那狗瘦得骨头清晰可见，被抽得奄奄一息倒在地上，不停的发出呜咽声。
然而小贩却是没有任何露出一丝同情的表情，而是手里的柳条越抽越狠，嘴里还骂着。
“不就是只畜牲，老子好不容易逮了只值钱的东西，你居然给老子放走了，看我今天不抽死你，吃狗肉！”
笼子里的动物们都似有所感，头颅齐齐朝着黑狗那边，在笼子里趴着一动不动，似乎在为同类的命运感到悲哀。
见状江苒有些不忍，在原地停顿片刻，却见小贩越骂越起劲，一鞭接一鞭的抽得越来越快，黑狗叫着叫着已经叫不出声，江苒终于忍不住了，皱眉上前道。
“老板。”
小贩抬头时戾气还未消散，下一秒看见江苒旁边面色严肃的厉霖舟，他一秒钟在脸上拉出了一个官方的笑容，朝着江苒客气道。
“这位女同志，买点什么？”
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两人的穿着，随即心头一喜，开始热情介绍自己的“商品”。
“这两只是我今个早上刚抓的兔子，这只是纯正的土狗，三岁多，肉质不老不嫩…”
江苒自己虽然也吃肉，但几乎从没有动手杀过生，蓦然听到这般介绍，忍不住眉头越皱越紧，她深吸两口气，这才指了指倒在地面上已经感受不到气息的黑狗。
“这只黑狗怎么卖？”
摊贩脸色微变，随即笑道。
“这狗已经八九岁了，肉质老得很，还瘦，不好吃，同志你还是重新挑一个吧。”
卖不了几毛钱的东西，还不如留着打死泄愤呢。
江苒没有理会老板的话语，径直在黑狗身边蹲了下来。
虽然黑狗明显已经没力气咬人，但这么一身伤痕江苒也没敢伸手去摸，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吃惊了许久。
只见黑狗似乎感受到了陌生人的气息，四肢微微抽搐着整个身躯无力的往前挪动了两步。
就在厉霖舟下意识上前准备把江苒挡在身后时，就见黑狗费力的张开了眼睛，朝着江苒轻轻呜咽了一声。
不知为何，江苒似乎从它的眼中看到了求救，她起身看向旁边满脸期待的老板，再次重复道。
“这只黑狗怎么卖？”
老板咧嘴一笑。
“五块拿走。”
这年代猪肉也不过八九毛钱一斤，一只瘦得看起来就没几两肉的狗五块钱可以说是相当高的价格了。
小贩明显就是狮子大张口！
江苒有些厌恶的撇了撇嘴，随即头也不抬道。
“两块五。”
砍价对半，小贩沉默了片刻，随即神色一转。
“三块五，不能再少了，这狗抓着老费劲了，我都差点被咬了，虽然看着瘦可肉还是不少的，三块五可不贵。”
江苒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起身就走，厉霖舟更是一言不发径直跟在了江苒身后。
小贩心中忐忑，眼看两人越走越远即将消失在视线中，终于是忍不住了，大声道。
“好吧好吧，都要收摊了，两块五就两块五。”
江苒这才伸手拉了拉厉霖舟的袖子。
“阿舟，我想要那只黑狗。”
厉霖舟低头看向江苒，小姑娘眼里波光粼粼有浅浅的雾气，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这一秒钟，就算小姑娘要天上的星星，他估摸着都说不出一个不字，更别说是一条两块五的狗了。
他当即点了点头，牵着小姑娘回了刚才的摊位面前，伸手摸了两块五递给摊贩。
摊贩接过，随即捡起一旁随手扔在地上的编织口袋递给江苒。
“没东西装，你直接套着拿走吧。”
江苒真准备伸手去接，却是被厉霖舟抢先了一步。
黑狗身上伤口不少，大多都血淋淋的，厉霖舟自然不可能将这任务交给江苒，当即有些嫌弃的用编制口袋将地上瘦瘦小小的黑狗一卷，然后就这么一只手捏着接口位置站了起来，朝着江苒道。
“苒苒，走吧。”
江苒嗯了一声，然后主动伸手牵住了厉霖舟垂在身边的另一只大掌。
“嗯嗯，回家。”
厉霖舟享受着江苒难得的主动，就这么一只手牵着江苒一只手提着黑狗往家走。
路上江苒看着厉霖舟粗鲁的样子，又看看岌岌可危随时有可能从袋子两边滑出来的黑狗，忍不住拉了拉厉霖舟的手。
“阿舟，你慢点，小黑他要掉下去了。”
厉霖舟皱眉。
“小黑？”
江苒小声道。
“就是你提着的这只黑狗，他这么黑漆漆的，我觉得以后叫他小黑挺合适。”
厉霖舟皱眉看了看手里轻飘飘的一坨东西，然后在江苒一脸懵逼的表情中，随手一抖将里面的狗子抖到了编织口袋的中间位置，淡定道。
“好了，掉不下去了，走吧。”
江苒：…
在江苒刻意放慢步伐的情况下，两人回到家时已经两点了。
江苒指挥着厉霖舟把小黑往院子里一放，先是撒娇让厉霖舟给小黑造个小窝，随即自己开始忙碌了起来。
接温水清理伤口上药一气呵成，期间小黑痛的醒了过来，却是似乎知道眼前的人正在救它，并没有如同刚才在摊位时那般叫嚷。
如此乖乖的模样令江苒心都差点化了，更加坚定了这条狗通人性的想法。
给小黑上完药后，江苒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随后伸手轻轻拍了拍小黑头上唯一没有伤口的地方。
“好好待着，我去给你弄东西吃。”
说完她费力起身，然后锤了锤有些发麻的双腿，正准备回家里去捣鼓点东西喂小黑，回身就看见厉霖舟提着一个刚做好的简易狗窝站在身后看她。
他面无表情，眼神漆黑，却莫名让江苒有种他在委屈的感觉，见江苒回身看自己，厉霖舟沉默了片刻，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道。
“我和它像吗？”
江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