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铁门重新锁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了副本任务中的“逃出疗养院”到底是什么意思。
妮娜仔仔细细地锁好了大铁门,重新将钥匙挂回了腰间。
“好了,请跟我来……”她转身带着众人向里面走去。
杂草丛生的前庭里,伫立在正中央的喷泉早已干涸,池子里积满了也早已干枯碎裂的落叶;喷泉上立着的天使像也因为无人维护,布满了一条条裂痕;虽然雕塑的掌中已经变得空无一物,但是在雕塑的头顶、肩膀、手臂上,却停满了一只只雪白的鸽子,十分难得为这间疗养院增添了一丝生气。
可偏偏这些鸽子似乎一点都不怕人,在玩家们经过的时候,它们还是一动不动地停在雕像上,睁着它们黑豆一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众人,脑袋还随着众人的移动而转动着。
令原本就因环境而有些忐忑的众人更加不安。
明明只是隔了一扇铁门,但是在进入铁门后却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除了妮娜小姐“笃笃”的高跟鞋声,和玩家们“沙沙”的脚步声外,整个环境就安静得再也听不到其他一丝声音;就好像这间疗养院,除了他们几个人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病人和医生。
安静得……让人心神不宁。
“那个……”一个玩家像是再也忍受不了这死一般的寂静,勇敢地打破这份诡异的安静,“妮娜小姐,咱们疗养院里目前有多少个病——”
“嘘——”
只是他的问题还没有说完,妮娜小姐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在嘴前竖起了手指,“安静一点,这位先生……”
她正好站在那尖顶建筑落下的阴影里,浓厚的阴影倾下,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现在,我们就要正式进入疗养院内了……”
“请记住一点,女士们先生们——”
“在进入疗养院后,就不可以大声喧哗。”
“这是为了给其他病人保持一个良好的休养环境……”
“都记住了吗?”
这话一出,开口的玩家立刻噤声。其他玩家也都跟着乖巧地点头。妮娜小姐这才满意地转过了身。
玩家们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厚重大门上,也同样挂着一把巨大的锁。妮娜小姐还是从腰上取下了钥匙串,从中挑了一把打开了那把锁。
薄异一直紧紧地盯着妮娜小姐的动作,试图记住开锁的那一把钥匙。其他的老玩家也显然打的是同一个主意,只是——
“见鬼!”站在薄异旁边的玩家小声地骂道,“这些钥匙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薄异深以为然。这些钥匙,还真的看起来一模一样,但是偏偏,薄异还能确定现在妮娜小姐开门的钥匙和之前开铁门的钥匙,用的并不是同一把。
因为——锁芯打开的声音并不一样。
没等玩家们想明白这个问题,妮娜小姐已经取下了锁头并拿在了手里,推开了面前厚重的大门。
“欢迎各位进入圣玛丽疗养院……”
随着大门的推开,玩家们终于正式进入了疗养院的主楼内。
所有玩家的第一反应便是——冷。
冷色的地砖,惨白的瓷砖……反射着从天花板上落下的、毫无温度的白色灯光,衬得原本就空荡无人的大厅更加冷清和死寂。
在众人打量周遭环境的时候,妮娜小姐已经从空无一人的前台后拿出了一张名单。她先是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然后才对着玩家道,“现在,请大家先前往自己的病房,更换我们疗养院统一的制服。”
“那妮娜小姐,我们的病房是在……”
妮娜小姐扫了一眼开口的玩家,然后拿起了手里的名单,直接开始叫号:
“陆伟,301,2床。”
叫陆伟的玩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从妮娜小姐手里接过了一把房间钥匙。
“沈嘉悦,302,4床。”
“冉燕,302,3床。”
……
“石心宜,309,1床。”
“薄异,310,4床。”
薄异走上前,取走了妮娜小姐手中的钥匙。
他把玩着手中小小的银色钥匙,这一路听下来,很显然,这一次是副本直接给玩家们分配了房间。并且,房间的分配除了最基础的男玩家、女玩家分开了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规律可言:除了少数和薄异一样,一人(玩家)一个房间外,大多数玩家都是2人一个房间;但不少原本就是组队而来的玩家,从他们脸上的失望神色来看——显然,他们并没有和自己的队友分到同一个房间。
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薄异拿到钥匙后,就径直向着楼梯走去,前往自己的房间。
推开房间门,和外面的装修显得尤其格格不入的房间映入眼帘:
白色的水泥墙上布满了蛛网一般的裂痕,墙皮大片剥落,残留着墙面上则可以看到一些已经褪色的涂鸦、凌乱的指甲划痕;而墙面的墙角的位置则长满了黑色的霉斑。
房间并不大,却足足摆了四张床。油漆早已剥落的旧式铁床两两相对,中间只用可移动的床帘隔了开来。
薄异倒是一眼就找到了自己的床铺——因为只有他即将入住的病床上,被褥是整齐叠好的;上面还摆放着一件洗干净的、绣着“圣玛丽疗养院”几个字的病号服。而其余三张床上,那些沾满了不明褐色脏污的床单被褥则都凌乱地堆在床上;不过从床上留下的痕迹来看,这些床铺显然是有人睡的,只是现在床的主人全都不见了踪影。
薄异挑了挑眉头。
他原以为这间疗养院这么安静的原因,是因为疗养院没有除了他们这些玩家之外的病人。但现在看来,这间疗养院显然是有病人的,并且从护士小姐的房间分派来看,病人似乎还不少。
他迈步走进了房间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变、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的潮湿味道。只可惜,窗户被锁得严严实实,还在内侧钉上了木条,根本没有办法打开通风。
薄异走到了自己的床前,检查了一圈自己的床铺,却没有在床位附近找到任何,类似床头卡这类关于自己身份信息的东西。
他又去其他三张床上看了看,同样也没有找到床头卡。
奇怪……
他摸着下巴。
没有病人资料的话,这个疗养院是怎么确定每个人的治疗方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