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琪琪妈也从弥天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甚至出来的速度,比之前在薄异房间里的还要快。就是她的脸色……也同样比之前更加难看。
姜妙意看看Npc,又看了看薄异和弥天,实在有些想进他们俩的房间里看看——他们的房间里到底有什么啊!急急急,好奇死她了!
“屋子已经打扫干净了……”琪琪妈勉强对着薄异几人笑笑,完全没有了刚进门时的那股热情,“几位老师也快点去吃早饭吧……早饭已经在家里摆好了……”
被Npc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促,房间内的几人也不敢再无视这一点,听话地朝着404走去。
不过进入404之后,他们最先看见的不是摆在餐桌上的、热情腾腾的早饭,也不是已经在404里等着的其他玩家,而是餐桌后,正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小女孩。
“咦?许婧琪?”姜妙意一脸惊讶,“你的病好了吗?”
小女孩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眼皮,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看了姜妙意一眼。
“好什么呀好!”琪琪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进来,闻言开口道,“她就是吃了药之后,身体稍微恢复了一点。”
“不过既然已经可以坐起来了,那就得抓紧时间学习啊!”
她又恢复成了满脸堆笑的模样,对着玩家们道,“而且正巧老师们也在这里……你看,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就把她叫起来了……”
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众人正一头雾水呢,琪琪妈忽然收敛了脸上的笑,板起脸就扭头对着小女孩大声吼道,“许婧琪你快点吃饭!还在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小女孩被吼得身体一抖,然后低下头,慢吞吞地端起了碗。琪琪妈满意地收回了目光,又再一次扬起了笑脸,“哦对了,老师是这样的……”
“琪琪请假的这些天,我让她在家做了不少卷子……老师等会能不能……”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能不能给琪琪批改一下?”
众人恍然大悟。
怪不得之前这Npc要在饭菜里“下药”、留下他们呢……敢情是想让他们当免费家教啊!可他们也不是真的老师啊!
但顶着琪琪妈看起来十分客气实则虎视眈眈的目光,很难猜不到他们拒绝后会有什么后果……于是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
琪琪妈顿时兴高采烈地开始收拾了起来。她将茶几拖到了小小的客厅中间,让玩家们可以围着茶几坐在地上;又跑去许婧琪的房间里搬出了不少的试卷、课本、文具,摊开在了茶几上。
玩家们不得不苦着脸落座。还没吃几口饭的小女孩也被妈妈扯着头发,从饭桌一路扯到了茶几前,压着坐下。
这个粗鲁的动作看得玩家眉头紧皱。但从头到尾,许婧琪愣是没有皱一下眉,喊一句痛。
好像习惯了。
“来,老师……”琪琪妈热情地给玩家们分发试卷,还一人塞了一只红笔,“那老师们就在这里给琪琪批改卷子讲题目。我就先去做午饭了……”
众人握着红笔面面相觑。
怎么办?还真的要批改小学试卷吗?
“不就一张卷子而已吗……”见其他人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熊千山冷哼了一声,十分有男子气概地挺起了胸膛,“改就改了!”只是批改试卷而已,又不是让他们做试卷!瞧这群人扭扭捏捏畏畏缩缩的模样!他的目光傲然地在其他人身上转了一圈,尤其是在路过薄异的时候,还强调性地多转了一圈,然后低下头,直接用红笔在试卷上随意地打起了勾。
笔尖“沙沙”地划过卷面,留下一个个鲜红的勾。只是正当他画到第十个的时候,一直闷声不响坐在茶几正中间的许婧琪忽然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了头。
“老师,你做错了……”
小女孩幽幽地说道。
“什么……”看也不看试卷内容、正在上面机械地重复打勾动作的熊千山听到了声音抬起了头,只是在看到小女孩黑黝黝的、毫无感情的眼睛后,原本还带着不耐烦的眼睛忽然发起直来。
“啪嗒”,他手中的笔掉在了茶几上。
“怎么——”其他玩家才刚抬头看去,就忽然听见熊千山莫名惨叫了一声,“啊啊啊啊——”
他壮硕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整个人缓缓瑟缩了起来,嘴里还能不停地念着,“好痛啊——好痛啊——”
“我好痛啊——”
甚至,他无神的双眼里竟然缓缓冒出了水光,“不要不要——我不要——”
“他到底怎么了?!”坐在熊千山对面的宁冉十分着急地问道,她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茶几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几乎整个上半身都前倾到了茶几上。
薄异有些奇怪地看了宁冉一眼,然后又将目光落回到了熊千山的身上,分析道,“他看起来……”
“好像在挨打?”
“挨打?”姜妙意好奇,“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薄异指着熊千山的动作,“他的双臂交叉护在胸前,脊背弯曲低着头——这是十分标准的挨打防御动作。”不过说是“防御”,不过是在挨打的时候保护住了关键部位,尽量减少自己的疼痛罢了。
“还真的是……”被薄异这么一指,姜妙意也看出了端倪。熊千山的身体经常时不时地抖动一下,那是身体在感到疼痛时不可避免的条件反射;他还经常朝着某一个地方躲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躲闪到一半的时候就会硬生生止住自己的动作。
下一秒,熊千山忽然变得无比凄厉的惨叫给出了答案——
“妈妈不要再打了——妈妈我错了妈妈我错了!”
“妈妈不要!妈妈不要!”
“啊啊啊啊——”
“你们看!”绪可欣忽然捂着嘴小声尖叫了起来。
只见熊千山的身上,竟然慢慢浮现出了伤痕:青紫色的淤痕大面积地出现在了他的手臂、脖颈、甚至脸颊上;在那青紫色的淤痕之上,还有一个个呈小圆点状的、略微凹陷的淡粉色疤痕。
那瘢痕不过米粒大小,却三三两两挤在一起,在手臂上零零散散地成堆出现。
“那是……什么?”
薄异定定看了两眼,忽然冷下了神色,“那是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