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霍雨浩和张乐萱离开，杜维伦才如梦初醒般缓缓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他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怔愣了许久。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抽烟的他，此刻竟哆哆嗦嗦地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一支香烟。
随着他两个指头轻轻一撮，一股恐怖的热量瞬间自指尖迸发而出，瞬间点燃了香烟。
“嘶——呼——”
淡淡的白色烟雾自他口中缓缓吐出，他感受着口腔中烟草的气息，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如一尾失去活力的老咸鱼般，软绵绵地瘫在了椅子上。
一旁的老师偷瞥了一眼已经失去声息许久、尸体怕是都不再温热的戴玥衡，脸上一副欲言又止、想说话却又不敢说的样子。迟疑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小心翼翼地问道。
“主任，咱们现在怎么办？”
可想而知此刻他的心中是多么的忐忑不安。他本来是想说自己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的，但一想到在那些故事里说这种话的人一般都活不到明天，他还是识趣地选择了闭嘴。
妈的，早知道说完他就先出去了！非得傻乎乎地待在办公室里等待指示。这下好了，亲眼目睹了一场凶杀案，话说主任不会突然暴起把我灭口了吧？
杜维伦并没有急着回答他，只是沉默着，一口接着一口抽着烟。烟雾缭绕之间，他的一双眸子不断闪烁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极为复杂的问题。
就在那老师汗流浃背，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道复杂的声音终于在寂静的办公室内响了起来。
“陆老师，我们一起共事，也有不少年了吧？”
！！！
陆老师的瞳孔瞬间巨震，听着这和那些故事中的反派灭口下属前如出一辙的寒暄，他的双膝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主任，我上有老下有小，绕我一命吧，我保证，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
啥玩意？
看着眼前声泪俱下的陆老师，杜维伦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行了，给我站起来，谁说我要灭你口了！”
闻言，陆老师愣了一下，这才神色尴尬地站起身来。
“抱歉主任，我可能太激动了。”
“你这哪里还有老师的样子！”
杜维伦冷哼一声，但不得不说，经过这么一闹，他心中那如同一团乱麻的思绪也稍微恢复了些许，随后冷声开口道。
“记住了，如果有任何人问你今天的事情，伱就说是戴玥衡被戴华斌指控后，因为担心自己会被退学而心生怨恨，试图继续伤害霍雨浩，最后.”
说到这，杜维伦迟疑了片刻，轻轻叹息一声。
“最后戴玥衡被我和张乐萱两人联手震杀。”
“啊？”
似是没想到杜维伦居然没把自己从中摘出去，那名老师不禁愣了一下。
“您这是要一起保下那个霍雨浩？”
“有什么问题吗？”
杜维伦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就算武魂系和魂导系再不对付，那也是窝里斗，该一致对外的时候同样要一致对外。”
当然，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他这么做的原因肯定不止这些。一来是因为他隐约觉得再这么跟着言少哲押宝在唐三身上，怕是就要一条路走到黑了。二来是今天霍雨浩的实力实在是有些震惊到他了。先不提他在关键时刻打断了戴玥衡的武魂释放，光是一个魂尊的精神力攻击能够让一名内院培养的魂帝受伤，甚至险些失去意识就已经足够让人匪夷所思了。纵然戴玥衡来之前像是经历了一场战斗，但也绝对不可能这么不堪一击。
会发生这种事情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霍雨浩的精神力修为已经碾压了戴玥衡，要么霍雨浩拥有一个效果极强的减防技能。回想起霍雨浩那第三枚紫色魂环，杜维伦心中隐隐有些预感，那绝对普通的紫色魂环。
虽然以他的立场不能直接站队，但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示好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责罚。
什么责罚？
这不是喜提带薪休假吗！？
如果说之前他们没证据就强行退学并不占理，那么在戴华斌当着全班人的面将自己的好哥哥供出来的那一刻，他们怎么为所欲为都不为过了。这么一想，戴玥衡死了反而是好事，起码死人不会说话。如果只是受伤，谁知道他回了公爵府会怎么告状？
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办公室里的几个人看到了，这事情经过还不是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想到这，杜维伦一颗悬着的心也是渐渐沉了下来，瞥了一眼戴玥衡的尸体，轻轻挥了挥手。
“把戴玥衡的遗体带下去处理一下，然后尽快给公爵府送去。”
说着，杜维伦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顺便给点升魂丹作为补偿吧。”
走出教导处所在的教学楼，张乐萱看张乐萱沉默不语的少年，轻声问道。
“想什么呢？”
“.啊？”
似是被张乐萱突如其来的话语问住了，霍雨浩摇了摇头。
“没什么。”
“是吗？”
张乐萱脚步一顿，一双美眸上下打量了霍雨浩一番后，唇角不禁微微勾起。
“不过看到你今天的样子，我还挺高兴的。”
说着，她忍不住抬手搭在霍雨浩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成长了啊.雨浩。”
“啊？”
听到这出乎意料的话语，霍雨浩有些愕然地抬起头。
“有吗？”
“当然了，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之前的你.”
察觉到霍雨浩的疑惑，张乐萱唇角的弧度更甚了几分，短暂的思索后，她缓缓吐出了心中浮现的答案。
“大概就是‘让人捉摸不透’吧？”
脑海中浮现出与霍雨浩经历的一幕幕，张乐萱如同数家珍般开口道。
“从我在星斗大森林刚遇见你那会儿就是如此，总是自顾自地生活，自顾自地挣扎，自顾自地帮助别人。明明如此慷慨，但事情只要涉及到你自己，你就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只要别人不主动伸出援手，你就绝不会去开口，哪怕身边聚集了一大堆人，也不见你真正主动向谁开口求助过。”
“有的时候我就在想，你到底是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平日里又在想些什么呢？”
只见张乐萱向前一步，凝视着他那双蔚蓝色的双眸，语气轻柔。
“不过就在刚才，我终于更了解你一点了。”
说完，趁着霍雨浩怔愣的瞬间，张乐萱凑了上去，温柔地吻上了他的唇。
“.”
空无一人的教师办公楼前，风声暂歇，时间像是被定格在了此刻。
近乎贪婪地大肆索取一番后，张乐萱才有些意犹未尽地抬起头，看着呼吸有些急促的霍雨浩，语气促狭着解释道。
“就当是对你今天的惩罚了。”
“.感觉再这样下去，我都要被乐萱姐你惯坏了。”
“嗯哼，我喜欢的人，我乐意惯。”
见霍雨浩摇头叹息，张乐萱发出了一声似是愉快的鼻音，但紧接着就是话锋一转。
“而且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说的惩罚，是针对你刚才居然想要一力承担这件事的后果，跟你突然向戴玥衡动手没关系。”
“.啊？”
“啊什么啊？我之前说过要帮你出头，你觉得我是开玩笑？要是我不主动提出来，你这家伙.”
张乐萱不满地轻哼了一声，话说到一半便没有再继续下去，似是觉得有些不解气，她又抬手揉捏着霍雨浩的脸颊，质问道。
“你是我的学生，这种时候一厢情愿地把我隔绝在外，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老师！？”
任由对方在自己脸上捏来捏去，霍雨浩神情却是有些复杂。
“我抱歉。”
“这还差不多。”
只见张乐萱满意地点了点头，像是奖励般又在霍雨浩嘴唇上啄了一口，这才认真地开口道。
“至于戴玥衡这件事，雨浩，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做错什么。”
“明明是他先派人截杀我的学生，难道我还要眼睁睁看着我的学生因为名正言顺的复仇而遭受莫须有的处罚？”
“那我这个老师也当得太不称职.呜唔”
话还没说完，霍雨浩便堵住了剩下的话语。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张乐萱便从最开始的挣扎转变为了顺从，最后予取予求。
待霍雨浩松开时，一张俏脸已经满是红晕，下意识躲闪着那炽热的目光，张乐萱声音都多了几分嗔怪。
“没大没小，现在连老师说话都敢打断了.”
似是为了维持老师这个身份最后的颜面，张乐萱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问道。
“所以，对这次复仇，你有什么感想吗？或者说得到了什么？”
说起来，她还挺羡慕霍雨浩的，有能力亲自复仇。
“额，怎么说呢”
像是在考虑怎么组织语言一样，霍雨浩思索了片刻，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虽然戴玥衡只是复仇道路上最不引起我关注的那一个，但我还是觉得挺爽的。”
与那些故事中所描述的复仇之后什么都得不到，只剩下空虚不同，此刻的他心情简直不能用愉悦来形容。
爽！
要不是怕太便宜了戴华斌，他现在就想要送他去和戴玥衡团聚了。
“很正常，这说明你并非除了复仇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人生目标，起码和当初的我不一样。”
“当初的乐萱姐？”
霍雨浩眼睛眨了眨，下意识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
闻言，张乐萱偏过头，一双美眸直勾勾地盯着他，轻声开口道。
“现在的我，也找到了其他的人生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