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老爷子梦里抽没抽孙子,老太太不知道,但她当天晚上真的做了个梦。
梦到一条大青蛇围着苏眠转悠,滑腻腻的蛇尾巴调皮地翘起来,根本不像是要伤害她,就跟狗儿见着主人一样摇尾巴。
老太太醒了去网上搜周公解梦。
一看不得了,老太太又立即给孙子打电话,“之前你女人怀孕那事儿,真的是假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薄宴沉一夜没睡,抽了半包烟,刚去洗了个澡,头脑才算彻底清醒。
老太太急眼了,“真的有孩子还是假的有孩子?”
“您是不是又做稀奇古怪的梦了,”薄宴沉拨了下半湿的头发,走出浴室。
“我梦到一条青蛇,周公说,这是吉兆,是怀了女孩儿的胎梦。”
薄宴沉,“胎梦不是孕妇做?什么时候可以代梦了。”
老太太眨眨眼,“是啊,我前几天看了部大青蛇的电影来着,真是我想多了啊,小子,你们一起骗我这事儿还没过,我一直以为小苏是个坦诚率真的小姑娘,没想到心思这么深。”
“奶奶,是你孙子见色起意。”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骂了句,“混账玩意儿!”
……
苏眠在医院醒来后,就默默做事,她一度想跟妈妈摊牌,带着她们逃离,但是两个随时需要检查的病人,能逃到哪里。
周景毅昨晚歇在附近酒店,进门就看到她反反复复的叠被单。
打开,合上,再打开,再合上,跟永动机似的。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他问。
苏眠眼皮没抬,“吃撑了,难受,做点事消化消化。”
“我带你出去逛逛?”
每一句都在试探她。
苏眠忽然起身,跟妈妈说,“我出去一下。”
也不跟周景毅打招呼,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联系薄宴沉,“薄总,我们谈谈。”
半晌,那边,“嗯,谈谈。”
苏眠打车去了他的住处,也没废话,开门见山地说,“薄老夫人和你父亲不会让你娶一个没权没钱没娘家背景的女人,所以你一定不会跟我纠缠太久,你会娶别人,有自己的孩子,那我这个,你能不能别打主意?”
他坐在沙发上,姿态高傲,“未必,老人家想要个孙子,不见得非得是正经媳妇生的。”
苏眠脸垮下来,“我们好好商量不行吗?”
“你怀孕,决定生下来的时候,有跟我商量吗?苏小姐!”
语气又冷又硬,跟臭石头一样。
苏眠软了话,“我求你,别这样好不好,你又不是不能生,我却只有这一个。”
来的路上她就想清楚了,跟他摊牌,不就是担心她带着孩子嫁人,她可以一辈子做单亲妈妈。
薄宴沉神情冷冽,目光掠向她的脸,“怎么求?”
“我可以跟你写字据保证书,保证我绝不会带着孩子嫁人,”掏出纸笔,苏眠趴在桌子上就开始写字。
保证书三个字都没写完,男人冷哼,“人心难测,想男人的时候,你能忍得住?”
苏眠气得嘴痒,想骂人,脑子一抽,直接说,“那我不找别人,找你。”
忍得了一时的委屈,才能成大事儿,苏眠丢开笔,直接坐在他腿上,搂住他脖子。
“找你好不好?”刚刷的牙,嘴里都是桃子味的气息,还凑得越来越近。
薄宴沉感觉来得快,以前早上必有晨起运动,酣畅淋漓后才能精神百倍。
他喉结一滚,“我那么容易睡?”
苏眠咬牙,“是我求你,你不愿意,我可以自己解决,我这不是在打消你的顾虑……”
想着她自己动手的场景,薄宴沉脸色铁青,“下去!”
但他反应已经被看到,想遮也遮不住,大大方方地展示给她。
苏眠心一横,捧着他的脸开始吻,想让他意乱情迷之下答应自己,就用了浑身解数。
彼此心跳加快温度升高,差点失控。
苏眠问,“好不好,你把他留给我,你想要去跟别人生。”
薄宴沉喘着气,掐着她的腰,把人推到沙发上,起身整理自己被她解开的扣子。
“别做梦了,我的种,怎么可能让他流落在外吃苦受罪。”
“就算是私生子,我薄家也不是养不起。”
两句话,直接打破了苏眠的幻想。
她彻底绝望了,甚至宁愿当初就把他打掉了,也省得有感情后还要忍受母子分离。
失魂落魄的起身,苏眠离开。
薄宴沉看着她寂寥的背影,内心烦躁,那点为人父的微妙感觉盘踞不散。
苏眠也下定决心,大不了瓜熟落地后她带着孩子全家逃跑,躲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
医院内,周景毅忽然接到申城的电话。
唐平急得冒火,“芯片被抽查,说是一部分买家购买后,出了问题,董事长那边发了火,已经紧急召回,损失不小。”
产品是经过一再确认没有问题才上市,并且合作方都是多年的生意伙伴。
不可能等出这么大的问题才反馈。
周景毅声音发沉,“我知道了,马上回去。”
他跟秦婉云和外婆道别,给苏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在附近蛋糕店买了蛋糕送到医院。
苏眠回了医院,才看到短信,知道周景毅离开,蛋糕是一口没吃。
她吃什么都觉得苦。
这个年,简直过得跟走钢丝一样惊险。
年后,苏眠把妈妈送回临市,确认都没问题,这才放心回去上班。
小叶一看到她,就开始八卦,“博远那边这次损失至少两千万,他们危机公关做得还算到位,不过也够呛,你休息那几天,薄总雷厉风行,顺势起飞,咱们的新品把博远打得落花流水。”
苏眠打开邮箱,没有一条工作文件,“文件都发到你那里了?”
小叶点头,“赵助理说,你家里事多,年后再恢复正常工作。”
难怪她对博远的事一点都不知道。
她想发个短信安慰一下,又取消,怕对方多想。
按照惯例,苏眠冲泡咖啡送到办公室,看到西装笔挺的男人正埋首文件。
薄宴沉不到三十,薄家也是靠他在申城站稳脚跟,薄夫人去世后,薄明礼更醉心研究,基本不管公司。
他少年老成,养成这么刁钻的性子。
“薄总,咖啡,”把东西放下,她转身走。
薄宴沉,“今天开始,搬去别墅。”
她瞪着眼,“我不去。”
“去不去,不是你说的算。”他语气很淡,态度却比钢筋强硬。
拗不过去,苏眠讨好,“三年来,我都没住在别墅,现在住,这不是让人戳脊梁骨吗?不是戳我的,是你的。”
“谁戳,让赵苛把人手指头掰了。”薄宴沉抿了口咖啡。
苏眠知道他打定主意改不了,“那能不能让我缓缓。”
“缓不了,老太太已经知道你就是我养在外头的金丝雀。”
苏眠愣住,噎得说不出话,好半晌才有气无力道,“好,我去收拾东西。”
“不用,老太太说不定带人在楼下等着堵你。”
老管家被年后的冷风吹得一个喷嚏,甩出大鼻涕。
正拿着纸擦,接到老太太的电话,“我等了五个小时,都没见着人,公司大门都进不去,您说苏小姐会不会搬去别的地儿了。”
老太太未雨绸缪,也架不住孙子的莲藕心。
“行了,回来吧,他这样就是狡兔不知道多少个窟,你回来陪我打五禽戏,这一天天的,把我心都操碎了。”
老管家甩出一把热泪,“好嘞。”
晚上,苏眠在别墅客卧忙着做场地设计,接到唐欢的电话。
“设计师姐姐,这周末出来逛街吗?我想去买点东西,你做设计的眼光好,帮我掌掌眼。”
苏眠略想,在家憋着不如出去透气,“好。”
她去敲薄宴沉的门,门打开就看到一幅美男出浴图,健壮的腹肌壁垒分明,人鱼线上挂着几滴水,浴巾挂得差点掉在地上。
“大半夜不睡觉,想了?想就憋着。”薄宴沉瞥她涨红的耳根,勾唇一笑。
苏眠转头,“我只是来跟你说一下,我不可能总憋在这儿,兼职不能停,如果真遇到老夫人,我就拿你当挡箭牌。”
“还有,浴巾别掉了,我怕长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