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盐场。
村民们就看着供销社的车一趟一趟去盐场,这会儿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盐场那个小作坊里生产的东西是真的能卖,而且还是卖到供销社,和公家合作,供不应求。
这两天赵二媳妇天天喜气洋洋的。
已经有许多村民后悔当初没有选择去盐场上工。
“我听赵二说,她媳妇签了正式协议,工钱涨到一天五毛了。”
“啥?涨这么多!那一个月岂不是比她男人挣的还多。”
“那可不。”
“他们一天出这么多货,不知道还招人不?”
“上回招工的时候,那姑娘说的很清楚啊,就招那一天,不去他们就不招了。”
“张铁家的,你也太亏了,当初人家都说要你了,你咋没去?”
张铁媳妇前两天还在看赵二家媳妇笑话,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现在干着一天三毛的工,虽然说的是只干中午一会儿,可早上七八点出门,下午到家都五六点了,算下来也有一天。
张铁媳妇不甘心,鼓动大家伙儿:“他们肯定缺人,咱们再去试试?”
“试试,十五块可不少钱呢。”
尤安安和工厂工人们一起拉着和面机回来,就见门口聚了一堆人。
安慧堵在门口,一脸不悦。
尤安安还以为是闹事的,问了才知道,原来是来应聘的。
安慧不满道:“当初招人的时候,编排怎么这个那个的,现在听说涨工资了就上赶着来,还说什么咱们租他们村的地方,就应该用他们村的人,这不是欺负人么。”
尤安安指挥着董大卸车。
她拉着安慧挤开人群。
“让一让。”
她一开口,原本堵在门口的人群自觉散开了一些,让出一条路。
大伙儿知道,这个标志的姑娘才是主心骨,是说话算数的人。
她们敢围着安慧闹,却不敢挤兑尤安安。
“姑娘,咱们这么忙,是不是还缺人啊,听说就是和面,婶子能干。”
“姑娘,我听说,你们这就是给袋子里罐气,我会给自行车打气,我也能干。”
“你们还缺做饭的不,这么多人总要吃饭吧,让我来吧!”
尤安安道:“各位叔叔婶婶,最近我们不招人了,以后招人我会在外面贴告示,也会跟大队长打招呼,你们请回吧。”
大伙儿还不甘心:“真不招了啊,那么多活你们几个人干的出来吗?”
他们话音未落,就见几个工人抬着一台巨大的机器往里面走。
他们拉住吕大丫:“赵二家的,这机器是干嘛的?”
吕大丫瞧不上他们这些墙头草,于是道:“这叫和面机,有了他,一天能揉出来几百斤面,抵上好几个人上工呢。”
“那岂不是不用招人了。”
“可是,机器不得费电啊。”
“电费才多少钱,人工多少钱啊。”
大伙儿有点心灰意冷,都有点悔不当初。
看向吕大丫的眼神更加羡慕嫉妒了。
她不仅涨了工资,工作量还少了,机器就能和面,她干的事儿岂不是更轻松。
大家现在已经知道,尤安安他们卖的是一种叫虾条的东西。
村里有收音机的人家不多,他们听到广告也不会往那方面想,这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尤安安卖的虾条,就是电台广告上的虾条。
更不知道,这东西在外面供不应求。
船厂大院门口。
尤母拎着菜回家,听见有人叫她。
一看是隔壁电视台家属院的,老杨家媳妇。
她女儿叫杨佳怡,以前和尤安安关系还行,偶尔来家里玩。
“尤妈,你闺女出息了啊,卖的那什么虾条,现在可火了呢。”
尤母没听明白。
安思雨在外面卖的是炒虾,怎么变成虾条了?
杨母理了理脖子上的丝巾:“小安这孩子,能干还懂礼貌,这不,她去找佳怡的时候,还给我带了一条丝巾,你看好看不?”
尤母冷眼看着,安思雨从回家到现在,都没给她买过东西,竟然给外人买?
尤母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人,因此假笑道:“那虾条是咋回事?”
“你不知道啊,前两天她去电台找我们家老杨发广告,现在供销社都卖断货了,买的人多着呢。”
“我们家老杨还说,如果能按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说不定虾条还能走出去,卖到全国呢,那可是一笔大生意。”
尤母站不住,着急回来拉住安思雨问问。
她有这个本事,怎么家里一点都不知道。
她矜持道:“你们快别夸她了,这都是小孩子瞎胡闹,谁知道还真闹出点名堂。你也知道,我们家原来是干啥的,可能遗传了她爸那边的天赋。”
杨母道:“可不,虽然不是亲生的,好歹她也叫你们一声舅舅舅妈呢。”
“什么,你说谁?”尤母一脸震惊。
杨母故意道:“尤安安,小安啊,你以为我说谁呢!小安没告诉你啊。”
她就是来故意气尤母的。
养了十几年的闺女,说不要就不要,还把人送到那么荒凉的岛上。
现在人家出息了,她们一点光也沾不上。
尤母声音都变了调:“尤安安?她有这本事?”随即意识到不妥,咳了一声,假笑:“瞧我这记性,小安打电话回来说过,她爸还支招了呢,我给忘了。”
说完,不顾杨母回应,她急急忙忙往家赶。
虾条怎么能是尤安安的?
怎么能是那个贱人的女儿!
安思雨正在客厅算账,尤母一到家,兜头就骂:“你还坐的住,尤安安的虾条广告都打到了电视台,你天天在干什么!花了这么多钱,有一分钱是你赚回来的吗?”
安思雨听见她提尤安安,眼神阴冷。
“妈,今天卖出去就有收益了,虾条那种小打小闹的小本生意,怎么能跟我比?”
咔嚓咔嚓!
她弟弟抱着一盆虾条,抓了一把往嘴里送。
他从早上起床就开始吃,到这会儿已经吃下去大半盆。
忽然,他扔了虾条就往地上滚。
“妈,妈,我肚子疼!”
医院里。
尤母守着儿子急得团团转。
“医生,你可一定要救我儿子,我儿子这是咋了啊,这都拉一天了,再这么拉下去要出事啊。”
她刚说完,床上的小儿子哼哼唧唧的捂着肚子往厕所跑。
还没到厕所就听噗的一声,黄汤顺着裤腿往下流。
一股恶臭飘散到空气里,旁边病床的人嫌弃的捂住口鼻。
安思雨被拉着一起来的,她厌恶的捂住口鼻往外走。
医生忍着臭,问:“他吃坏什么东西了?”
“没吃什么啊。”尤母叫住安思雨,“你上哪儿去,是不是你给弟弟吃什么脏东西了?”
安思雨一张口,差点被熏晕过去,她捂着嘴声音含糊:“妈,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给弟弟吃脏东西,是不是那虾条吃坏了?”
“对,他吃了虾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