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建民惊慌失措的站在急诊室外的走廊上。
他佝偻着背,花白的头发上还沾着机油,身上有机油和汗水混合的味道,颓丧的站在门外,像个绝望的囚徒。
主治医生要进急诊室,看到他,招呼了一声:“董欣的家属?”
“对对,是。”
医生道:“刚才送你女儿过来的尤大夫,走的时候给你女儿留下了药,按规定不是医院开的药我是不能用的,需要家属许可。”
董建民惊喜的看着医生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个药盒,上面是英文。
他英语很好,认得出来这就是刚才电话里说的特效药。
等签完字,亲眼看到医生给女儿用药,他提着的心放下一些。
急诊室外的长椅上。
董建民正想事情想的出神,肩头忽然被拍了一下。
他一回头,面露惊恐:“厂长,你怎么来了?”
阮厂长一脸担忧:“闺女咋样?我放心不下,让小赵先去看别的病患,我先到这边看看闺女。医生咋说?”
“等,等观察。”董建民忙站起来。
阮厂长笑道:“你放心,她是厂里的职工,厂里肯定会负责到底,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
“……嗯,谢谢厂长。”
阮厂长又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将他压的坐了回去。
“好好守着,不该说的别说,我会帮你。”
董建民垂着着头,表情复杂:“嗯。”
船厂出了这么大的事,大部分车间都停工了,人心惶惶,尤安安找不到人帮忙,只能和安承志两人将机器找出来装车。
安承志去借了个叉车,把这堆破烂往卡车上装。
折腾了一下午,才把十几台小机器装进车斗。
尤安安去办公室找司机,路上听见有人议论。
“你们听说没,看仓库那个董工今天下午自首了!”
“怎么是他?”
“他原本就是犯错被下放来改造的,要不是他技术强,咱们厂也不会破格用他。”
“今天中午投毒还是他闺女干的呢,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咱们厂长听到消息,急急忙忙去公安局了,不知道有没有同伙,他一个人怎么能吃下那么多机器。”
尤安安装作没听见,拿出一包烟热情的给办公室的几位发了发,一个中年男人热情的过来帮他们开车。
如果不出她的意料,阮家这次可能倒的要比前世更快。
……
安家村。
正是农忙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田里剔苗除草。
安二哥和安慧都在地里,他们的田地和别家不同,杂草不多,苗也比别家长的壮实。
王福瞧见就来气,领着阮海洋往田里走:“科长您看看,他们家在地里安了个大机器,我瞧着就像咱们厂的!我听车间主任说,那机器值好几千呢!偷盗集体财产,您可不能放过他!”
靠近地头,只听轰隆隆作响。
果然有一台机器在地头工作。
阮海洋面无表情的接过王福递过来的烟:“我知道了,剩下的你不用管。”
王福语气一窒:“要不,我带您去安家?”
他满心期待举报了安家,得到厂里的奖金是其次,能得到阮家父子的青睐,他这一趟就值了。
要是能被阮家父子看中,以后他在厂里还不得平步青云。
就算不能升职,看在他给阮科长办过事儿,能说上话,又破了盗窃大案,以后车间里有什么好处,还不得先紧着他。
“不用。你在这儿守着,我亲自去。”
阮海洋对他心里的小九九门儿清。
他就瞧不上这样趋炎附势的小人。
当然,他更瞧不上卖女儿获利的安家人。
听说安家把安思雨卖了两千块,后来安思雨回城,尤安安就被迫回到安家,为了两千块彩礼被迫嫁到海岛。
他最近想了想,尤安安几次去城里找他,肯定是在北岛过的不好,想回来。
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吃没吃喝没喝,尤安安打小娇生惯养,怎么能过的了苦日子。
他以前觉得尤安安烦人,现在看尤安安想接近他又不敢的样子,还觉得她有点可怜。
瞧着怪心疼人的。
既然这样,他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让尤安安重获自由。
“你是?”大伯娘一开门,就见一个穿着皮夹克的青年站在门口,嘴里叼着烟,头发梳到脑后,瞧着像是城里人。
阮海洋撩起眼,不屑的将这个农村妇人从上打量到脚,漫不经心道:“地里的机器是你们家的?”
大伯娘:“对啊!”
这几天有不少村民来问他们家的机器,她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耐烦道:“这东西就这一个,你想去看就去地里看,费的电是我们自己交的,没用公家财产。”
她一口气把村民们经常问的问题回答了一个遍,着急去地里送饭,可这男人挡在门口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阮海洋:“机器是偷来的,船厂丢了一批机器,有人举报,你们的机器是偷船厂的,我今天来就是调查这件事。”
他上前一步,迎上大伯娘错愕的表情,冷笑道:“偷盗公共财产,数额巨大,是要坐牢的。”
“怎么可能!”大伯娘看白痴一样看他。
阮海洋冷声道:“让你们家主事的出来,我们谈谈。我可以不追究这台机器,但你们必须答应,立刻同意让尤安安离婚。”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