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岑的意识逐渐从混沌中挣脱,他感到自己的眼皮沉重如铅,但内心深处却有一股力量在驱使他睁开眼睛。
终于,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清晰。他的宓儿不知去向,他的目光被床前站立的几个人影所吸引。
胡岑的视线首先落在了曹操的身上,他此刻正以一种父亲般的关怀注视着他。曹操的面容虽然威严,但此刻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宽慰。
胡岑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曹操的出现意味着自己所处的环境非同寻常。
接着,胡岑的目光转向了曹仁。曹仁的面容上满是关切,他似乎在默默计算着胡岑苏醒的时间,眼神中充满了对胡岑的关心。胡岑看着旁边桌子上的一碗肉糜汤,曹仁在自己昏迷期间一定没少费心。
许褚,被胡岑苏醒的消息召回,被传为“邺城杀神”的他此刻也显得有些放松,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真诚的关心。
曹丕,他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胡岑的苏醒,对他们来说,似乎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曹操首先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智宸啊,你终于醒了。我们都在这里等了好久。”
曹仁也上前一步,语气中满是关切:“胡岑,你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曹丕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欣慰。
门口还站着沮授,荀攸一众人。
许褚则显得有些笨拙,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真诚的关心:“你没事就好,我已经攻下了邺城,把那袁狗一刀劈成了两半,丞相已经下令屠城邺城十万多人,来填补审配的罪过。”
胡岑本来还感到幸运和感激,可是在听到许褚的最后一句话时,瞬间一点也不淡定了。
“仲康,你说什么?屠城?”
胡岑在得知曹操下达屠城邺城的命令时,他的心灵遭受了剧烈的震撼。他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整个人呆立当场,无法言语。
邺城,那座曾经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城市,那片他曾经留下足迹的热土,如今却要被血雨腥风所笼罩,被无情的战火所吞噬。胡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邺城的街巷、那些熟悉的面孔,以及那些无辜的百姓。
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民众,何曾想过会遭遇如此灭顶之灾?
他又想起了那天透过窗户看到的一切场景。“莫非,我梦中的那些蝙蝠……”
胡岑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解,他无法接受这样的残酷现实,无法忍受无辜百姓的悲惨命运。
作为一个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人,他从内心里抵制屠城,后世震惊中华的旅顺,南京,哪个中国人不铭记在心?
“徐州是如此,难道丞相来到邺城还是如此吗?”胡岑吼道。
他的内心深处,一股前所未有的义愤填膺之感油然而生,他感到一种对不公不义的强烈反抗。他深知,自己虽然只是曹操帐下的监军,但面对如此暴行,他不能沉默,不能坐视不理。
于是,胡岑不顾自己的身份,不顾曹操的权威,也不顾自己的伤势,他强撑着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地直视曹操,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决绝。
“丞相,您这是何等的残忍!邺城百姓何罪之有?为何要将他们置于死地?您的决定,将使多少家庭破碎,多少无辜的生命消逝?”
胡岑的话语如同利剑,直刺曹操的心房。他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对正义的坚持和对生命的尊重。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曹操的责问,对这场屠杀的强烈反对。
曹操听着胡岑的责问,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他没有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胡岑,竟然会如此激烈地反对他的决定。
曹操知道,胡岑的话虽然刺耳,但却是出于对百姓的同情和对正义的坚持。曹操的心中,也不禁对这个决定产生了动摇。
当初屠城,是他认为胡岑可能因为这么严重的伤势而死,气血上头,所以下了这么个命令,如今看来,只得赶紧停止这个命令。
曹操挤出一个笑容,“智宸啊,我当时是太担心你了,太痛恨审配那厮了,恨屋及乌嘛,我这就撤令。”
胡岑想到梦里红蝙蝠向自己索命的场景,并没有停止,不依不饶的接着说,“丞相,那若是我胡岑死了,那是不是邺城这些百姓还是要杀?今天死我一个胡智宸,明天打清河就可能再死一个胡智宸,凡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呢?莫非丞相是打算走到哪就杀到哪吗?”
曹操被胡岑怼的说不出来话,以为柔的不行,就决定刚硬一点,“胡岑,你够了!我已经撤令了!而你所说的,走到哪里杀到哪里,简直是无稽之谈!此事就到这里,我命令你好好养伤,若有违命,我便撤了你的职!”
胡岑没想到曹操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怒反笑,而心中却是徒徒添了两分凄凉。
“世人皆知,曹操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而我看来,不过是徒有其名而已!我胡岑别说不做这个监军,就是尚书令我也敢辞!”胡岑感觉后心有些猛的疼痛,但是还是咬着牙坚持着说。
“遥想当年,曹公为了孝字,屠杀了徐州城,甚至有人称颂!现如今,曹公为了我一介草民,又屠杀了邺城!曹公莫不是想还让人称颂否?何其蠢哉!我看以后九州之地谁还敢来投你曹孟德!”
帐外的文臣武将听着这些对话,汗流浃背,寒毛直立,许褚记得上一个骂曹操的已经被他砍了,可是现在的这个人不一样。
曹营第一智囊,甚至曹操屠城的命令都是为了他而下的,郭嘉荀攸几人看着局面马上就不可控制,赶紧跑过来扶住胡岑,“丞相,智宸刚刚苏醒,火气盛,丞相别放在心上。”
曹仁曹洪几人而是赶紧过来扶住曹操,“丞相,智宸他是没睡醒呢,丞相别放在心上。”
曹操带着一身的火气被带到了中军大帐,“丞相,那屠城令?”
曹操几次握紧青釭剑的手,还是松开了,“撤令,不再屠城了。”
待到曹仁几人都下去之后,曹操终于爆发了,提起剑对着桌案,吊灯,烛台,一顿狂劈,“反了!反了!给我推出去砍了!全都给我推出去砍了!”
一旁的士兵急忙进入中军大帐,看着杂乱的地面,战战兢兢地拜倒,“丞相,您说要砍何人?”
曹操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最终一把把剑扔掉了。
“你去看看军中有没有受伤不能再用的马,给我砍了,熬成肉汤给胡岑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