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的皇帝没有一个是以勤勉着称的,他们不会每天都开朝会,一般情况下皇帝的朝会分三种。
一种是元旦、冬至进行的大朝会,每年都只开两次,所有在京官员都可以参加,这种朝会主要是就给皇帝拜见,和做年终总结报告;
一种是初一十五举行的朔望朝参,基本是需要四品以上的高官和特别准许的才可以参加,主要就是处理每个月的工作。
最常见的,也是皇帝正常办公举行的是常朝,就是皇帝点名召见或者三省六部大员每天跟皇帝开的碰头会。这种朝会不是每天都举行,皇帝高兴了没准儿一天开三回,也就是所谓的早朝、午朝、晚朝。要是不高兴了,或者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没准儿一个月也开不了几回。
贞观二年冬至日,大唐二世皇帝李世民于显德殿召开大朝会。
看着殿中站的满满当当的文武勋贵二陛下不由叹了口气,那个冤爹充分发扬癞蛤蟆爬脚面的精神膈应他,把皇宫中最大也最正式的太极宫太极殿霸占了死活不搬出来,没办法他只能窝在这个这个小宫殿里开大会。
今天会议的主要内容是什么几乎没什么人关心,大家都在等着盼着看看那位仙家弟子会不会来。
早在几天前有消息灵通的就得到情报了,治书侍御史权万纪弹劾安国公罗霄游猎无度、囤积粮草、搅乱市场、哄抬物价、纵容家奴、藏匿人口等数条大罪,昨天听说皇帝派人去给罗霄传信了,让他冬至大朝会的时候上殿自辩解。
眼看着一年的总结报告三省六部都说完了,群臣一个个听听昏昏欲睡时,黄门官连滚带爬的冲进来禀报:“启奏陛下,大大大大大,大事不好!安国公将囤积在大安坊的粮秣全都运往了城外圜丘,说是要焚烧祭天以证清白!”
二陛下听完噌地一声站了起来两目圆瞪急吼吼喝道:“你,你你你你,你待怎讲!”
“安国公,您的养子,那位小神仙,他把囤积在大安坊的粮秣运出城要烧掉祭天证清白!”
“混仗!他敢!他怎么敢!”二陛下脸都气白了,如今粮食何等的金贵,那孽障竟然要烧掉祭天,他这是疯啦!
“来人,备马,摆驾圜丘!”
皇帝刚吩咐完有个小太监急匆匆送来一封密奏,唐二世打开看后脸色一下子变的无比难看。
就在群臣不解里头是什么意思时,站殿武士急匆匆进来禀报:“启奏陛下,三原县送来急报,嵯峨山下流民七万余人悉数涌入县境,如今正往长安而来!”
一听这话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肯定是罗霄把嵯峨山下投奔他的流民全都遣散了。这样的事情他可是干过一回了,大伙儿都觉着不新鲜。
站殿武士的刚奏完,两京都市署差人来报,罗家将西市的买卖铺户全都停业挂牌出售了。
这个消息刚听完没等皇帝做出回应,有小太监急匆匆来报,康国夫人差人来送信,说是安国公命人将大安坊的地契田亩悉数送到了府中,言说是给史家小娘子的彩礼,或五六载,或七八年后他会回来迎亲。
接着又是一个消息传来,大安坊罗家的家将人等带着行囊、家小赶着车辆离坊一路往北而来,据说他们是准备离开中原去往五原城。
到这时候群臣明白了,这回罗家子直接不跟皇帝玩耍了,人家直接就要远走高飞。
皇帝面色铁青的传出旨意,命人去翼国公府请秦二爷出面拦下罗家北上的人马,命秦怀玉带人赶奔三原县去堵截流民,务必把他们都送回嵯峨山下罗家庄子上。随后又给两京都市署传旨,罗家所有铺户买卖都不许发卖。
把这些事情都压下去之后皇帝带着满朝文武急匆匆赶奔圜丘,粮食是重中之重,绝不能让罗霄把粮食烧了。
圜丘就是大唐的天坛,是皇帝祭天的地方,位置就在城东南。皇宫在长安北城,圜丘在南城外,皇帝怕来及半路上便命人用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去传旨,命罗霄不许烧粮。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派出去的人没等走到一半就看到长安城南有滚滚的浓烟直冲天际。
二陛下看到此情此景目眦欲裂,马上加鞭疯了一般的冲出城外,等到了城外远远就看到有大车小量的从大安坊出来装着满鼓鼓的粮袋子往圜丘运,圜丘外的空地上罗霄正指挥着人把粮食往火堆里扔。
“住手!畜生啊,给朕住手!”
“不好,皇帝来了,弟兄们加把劲儿,快,不用卸车了,直接把车丢到火堆里一起烧掉完事!”
罗霄一声吩咐,三百多蛮子直接把车都推进火堆里去了,二陛下见此气的差点儿从马上掉下来。
疾驰来至罗霄近前,二陛下怒发如狂,拔出剑来搂头盖顶对着罗霄就是一剑。
罗霄退步抽身躲开,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来。“大唐皇帝陛下,这次你过分了!”
唐二世滚鞍下马用剑指着罗霄气的浑身发抖,嘶声道:“畜生!畜生啊,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罗霄笑容满面地道:“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皇帝陛下,你最好知道你在干什么!”
二陛下刚要说话嘴都张开了眼睛与罗霄对上不由一激灵清醒过来,别看罗霄脸上笑的灿烂,但是他从罗霄眼中看到的可不是笑意,而是无情与淡漠,甚至还带着一丝蔑视。
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皇帝冷冷问道:“朕问你,为什么要把这些粮食烧掉!”
罗霄笑着问道:“皇帝陛下,你好像忘了一件事,这些粮食都是我罗家的,来源合理合法,没偷没抢,该交的租该出的赋一点不少,烧不烧都是我罗家的事,应该跟你没什么关系。”
唐二世听完无言以对,罗霄说的在理,这粮食可是人家罗家的,他总不能说在朕心里你的就是朕的吧,如果他真敢说出这话来,那世家门阀绝对会原地造反。
这时杜如晦上前一躬道:“殿下,就算粮秣虽是你罗家之物,却是我大唐百姓辛苦种出来的,烧之也是不祥,岂不有伤天和?且我大唐有律,稼穑粮秣国之基也,无故损毁乃是重罪。”
罗霄呵呵了两声道:“不是有人说我积聚粮草意图造反嘛,我把它都烧了自证清白,这算不得无故。”
长孙无忌阴恻恻道:“你若真想自证清白,何不将粮草献与朝廷。”
罗霄狠狠啐了他一口道:“呸!你说的这叫人话吗?今天有人告我我就把粮食献了,明天有人再告你呢,你是不是也把粮食献了,如此下来,朝廷想要谁家的钱粮只要找个人告他就行了,你觉着那时候这世道会怎么样?”
群臣听完罗霄的话都面色不善的看着长孙无忌,心说你这个混血真特么狠,得亏罗家子没把粮食捐了,真要是开了这个头,到时候皇帝岂不是想夺谁的家产都是一句话的事啦!”
罗霄乐呵呵看着李二君臣气运丹田沉声道:“大唐皇帝陛下,还有您手下的这些吃着民脂民膏的重臣们,罗某想请教你们一个问题,自从我归唐以来可曾主动去招惹过你们任何一个人吗?没有!我从来没招谁没惹谁,为什么你们一次一次的来算计我?”
“自归唐以来,我先是施粥舍药救济灾荒,又出资兴办产业雇佣流民,可以说我是掏着自己的钱在为皇帝陛下安置本该朝廷安置的流民,可是呢,尔等却是一次又一次的给我罗织罪名。”
“就拿这次来说,那个叫权万纪的弹劾我游猎无度,我想问下,这个游猎的度是谁定的?尺度是什么?有人通知过我吗?没有,都没有,不教而诛之谓之虐,在没任何人通知我的情况下说我有罪,我算不算是巧立名目栽赃嫁祸?”
“再有,他弹劾我囤积粮草,这家里有多少粮草算囤积?这个数是只针对我还是对所有人都是统一标准的,这个标准是谁定的?是按人头算还是按总量算?你们去查过关陇世家吗?去查过五姓七望吗?他们有没有囤积粮草?”
“其余诸如什么哄抬物价、藏匿人口、搅乱市场这些同样不知所谓。我罗家与民争利了吗?我罗家卖的东西你们别人家有吗?凭什么你觉着是哄抬物价了?凭什么你觉着是搅乱市场了?”
“最让我生气的就是说我藏匿人口,那些人可都是我罗家花钱雇佣赈济的流民,怎么就算是我罗家的人口了?难道我赈济了流民还得给了们交一份人头税吗?”
“谁是权万纪,能否请你站出来回答我的问题。”
人群之中权万纪此时脸都白了,他眼睛死死盯着长孙无忌,哪知长孙无忌却是低着头连看也不看他,见此权万纪不由心如死灰,他知道这下自己完了,不死也得脱层皮了。可此时群臣甚至皇帝都齐刷刷看着他呢,由不得他不出来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