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河时期的到来,佟冰一点不乱。
手中有粮,心里不慌嘛。
他的生活照样每天过得简单又快活。
要么与杨森小聚在酒楼,喝喝小酒,交流学术。
要么混在丽春院的姑娘堆里,和她们打趣,教她们唱歌。
更多的时间,是与秋蝉一起,秋蝉一个歌唱天才,所以一天能学好几首歌,佟冰山穷水尽,已经没有再教她的了。
但诗词就不同了,随便唐诗三百首里吟出一首,秋蝉就把佟冰推倒一次。
诗词的魅力,总能让秋蝉兴奋了又兴奋,精力无比旺盛,比吃了药还猛。
发现秋蝉对诗词的酷爱,不亚于对唱歌的热爱,佟冰也学聪明了,他得细水长流,一天作一至两首诗词就行。
不然,每作一首就被推倒一次,得顾及一下小身板,历史上短命皇帝的教训,时刻提醒他,不可荒什么无度。
抽干身体,暴毙而亡。
有钱有粮的大富,整日莺歌燕舞,过着奢侈无度的生活,而那些穷苦百姓,在饥寒交迫中,生活可就惨了。
几个身穿干净棉衣绸缎面料的男人,聚在小茶馆里喝茶,换作平日,这些人是不屑瞧得上这种小茶馆的。
以他们这身行头,只有高档酒楼才是他们的去处。
他们聚在小茶馆里,个个面带愁容,脸无光彩,不像是来消遣日子的,之所以聚集在此,只是互换信息,互求帮助罢了。
众男人喝了一口劣质苦茶,痛苦的咂吧嘴,并无抱怨,因为他们清楚这样的生活,怕是都快要过不上了。
红衣男人放下茶杯,望着茶底有枝杆的茶叶道。
“我家也没余粮了,之前我是屯了一些,但谁没有个三亲六戚的,不借也不行,再怎么,我不能饿着一家老小的肚子,去行善吧?”
旁边几个昔日好友听了红衣男人不肯借粮,脸上的愁云更深了,但还要顾及面子,没有说话。
青布衣服的男人不死心,放下脸面求道。
“彭兄,你就资助我一下吧,要不就借一石米如何?”
红衣男人看都不看青布衣服的男人一眼,绝情又果断的摇头拒绝。
青布衣服的男人急忙降低要求。
“那就借我两斗,两斗总不能为难到彭兄吧?”
红衣男人还是不停摇头,青布衣服的男人脸上愁云更添加了几分,看来他家已是无米下锅了。
众人看那红衣男人的样子,知道再讨口下去,只会自取其辱,于是换了个话题。
“唉,人人自危啊,看来,我们只有等官府下拨救济粮了。”
一绿衣服的男人哼了一声,发狠的呸了一口。
“你是在做梦吗?还盼官府救济,那土皇帝县令何许人也,不收刮你就算他积德了,你还眼巴巴盼着他?”
刚才说话的黑衣男人见绿衣男人误解了他的意思,急忙解释道。
“那李县令的德性,肯定不会救济百姓,我说的意思是上面下拨的救济粮,他不敢违抗,肯定会遵从上面的意思,尽他的职能。”
绿衣男人嗤之以鼻的笑道。
“别傻了,即便上面下拨救济粮,那狗日的李县令能分发到你手里才是怪事呢,现在市面上一两银子一斗米,还买不到。”
“那李县令真要手中得了这批救济粮,还不卖你二两银子一斗,借机大发横财。”
几个人哀声叹气,为之后的生存担忧的同时,也对李县令憎恨无比,边上一个始终没说话的人叹了口气,说出的话更是让所有人本冰冷的心更加冰冷。
“我想大家都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几个人本来就被目前的问题够头疼了,又听到还有很严重的问题,个个瞪大眼睛,等待下文。
“根本就没什么救济粮!”
众人惊愕,急问。
“此话怎讲?”
边上的男人喝了一口茶,喝得满嘴茶叶,呸呸呸的吐着,看来他很不习惯喝这等粗茶。
“以前的天灾,都是有区域性的,比如洪灾,旱灾,都是发生在个别地区,其它地区没有受灾波及,自然粮食富足。”
“所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自然有救济粮下拨,而如今的寒冷灾害,是全方位每个地方都发生的。”
“这么说大家都听明白了吧,全国上下无一不再受寒冷侵袭,每个地方都需要救济,每个地方都自身难保,就别指望上面救济了!”
小茶馆安静下来,气氛死沉沉的。
中层富裕家庭都快揭不开锅了,底层的百姓,更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一座低矮土墙的茅草房内,传来小女孩微弱的呼喊声。
“呜呜,妈妈你快醒醒,我给你找了吃的,你快醒来吃吧,妈妈,呜呜……”
小女孩的父亲拖着疲惫的双腿,踉踉跄跄从远处走来。
他两手空空,今天外出觅食,并无半粒米收获,但他不愿看妻女饿死,爬上树弄了一些树尖新芽,带回来晚上凑合填填肚子。
听到女儿的哭声,男人冲入房门,见妻子已经昏迷,女儿哭着将干树皮喂到她嘴里。
搂着骨瘦如柴的女儿,唤着昏迷的妻子,男人落下两滴眼泪,心一横,拿起刀就朝牛棚走去。
老牛见到主人,亲切的叫上几声,让男人心如刀割。
老牛才耕完男人家里的十几亩地,脚踝和颈部被缰绳磨起的皮发白,让男人看了痛声大哭,丢下了刀。
老牛除了是他的老伙计外,主要是家中的依靠,没有了牛,就种不成地,没有了牛,风调雨顺的年月农民也得饿死。
但男人哭好后,还是捡起了刀,抚摸着牛脖子,一刀刺了下去……
而另一户农家,父亲带着两个初长成的儿子,三人手中各提一条木棍,风风火火朝李大富家而去。
“今天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抢到粮食,不然你母亲和你媳妇就要饿死了!”
听了父亲的训话,小儿子不谙世事,笑着兴奋的把手中木棍握得紧紧的。
大儿子清楚这趟去抢粮,是拿命换粮,双腿颤抖,有些畏缩。
父亲大骂。
“你的媳妇刚娶过门,被窝还没捂暖和,你难道甘心看着她饿死不成,要想活命,就给老子豁出去!”
大儿子想到家中刚娶来没多久时日,还没仔细研究个透的娇妻,心一横,眼里迸发出杀人的光,竟冲在第一个。
三人冲进李大富家院子,里面传来棍棒噼里啪啦的打砸声,和不知谁与谁的惨叫声。
不一会,进去的三人只跑出来一人,拿着一小袋粮食,拼了命的跑……
这样的场景,在大定城各处都在上演。
以前家财万贯的大户,一夜之间变得一贫如洗,还连带着丧妻丧子,沦落到一个穷人都不如。
有的拿命换粮,粮没抢到,白白搭上了性命。
一时间没屯粮的饿得饥肠辘辘,铤而走险,屯了粮的更是危机重重,一个不小心,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整个社会的秩序,在饥饿和死亡的胁迫下,让所有人失去了理智,已经混乱不堪了。
自然,佟冰屯了如山的粮食,更是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他的酒坊,马上迎来一场大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