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冰和展结的计划经过反复推敲,算得上是够缜密的了,还是出现了意外。
他们首先把张铁嘴通匪的案子推出来,无非是看这群狼狈怎么演戏,对于结果如何佟冰不在乎。
他的杀手锏是走私军粮案,铁证如山,一击便可将张铁嘴干死。
本以为熟读大黔律法,能做到万无一失,不曾想军队还有这么一条规定,大意了。
案子让他们翻了盘,佟冰展结不但讨不到好,还要因此获罪。
好人牢中坐,坏人外面笑。
越想,佟冰心里越不甘,最后关头,他要拼死一搏。
公堂之上佟冰逃跑,并不是怕被抓了治罪,他跑出来是赌一把,赌军部最高领导者的态度。
终于,远远的,两匹马飞奔而来,正是大勇和一名展结手下的捕快兄弟。
他们是去军部报信的,告知军部倒卖走私军粮被拦截捉赃一事。
“怎么搞的,案子都快审结束了,军部那边还不来人?”
看到大勇他们到来,佟冰欣喜,嘴里则埋怨延误了时间。
大勇下马。
“八爷,出现了一点状况,军部卫将军出巡未归,所以我们才等到现在,卫将军他们在后面随后就到。”
捕快接上大勇的话。
“正因卫将军出巡未在营中,才给他的属下机会,把军粮运出倒卖了。”
“八爷,走私军粮的案子铁证如山,军部那边来早来迟无非就取一个结果,看你焦急的样子,不会是发生变故了吧?”
佟冰点点头。
“案子被他们翻过来了!”
捕快听后一阵跺脚。
“我就知道他们会使小绊子,果然如我所料!”
佟冰不想过多给二人解释,问大勇。
“那卫将军知晓事情后反应如何?”
大勇摇摇头。
“我们见不着他本人,全程都是兵卒传话,所以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
“好,看来只有我亲自试探一下了!”
说着话翻身上了大勇的马,吩咐道。
“大勇你先回酒坊,这位捕快兄弟你赶快回衙门,稳住那里的局面,千万不要让他们打起来,悄悄告诉展捕头,让他积极配合县令,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
二人走远,佟冰立马于大路中间,等待卫将军的到来。
成败在此一举,佟冰也是听天由命,如若倒粮军官是受卫将军之命卖粮,他们上下串通,那佟冰他们就无回天之力了。
如若是真瞒着卫将军倒卖军粮搞营私,有卫将军的到来,那帮货色把案子翻过来又怎样!
少顷,远处轰隆声起,烟尘滚滚,几十个披甲军士威风凛凛,策马奔腾而来。
来到这个世界大半年了,佟冰还是第一次看到军队的模样,简直与他电影上看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佟冰马儿拦在路中间,小心脏嗵嗵直跳,前方的那种压迫感,似要将他踩踏成肉泥。
前马一个急刹,泥石溅飞,马蹄深深插陷入土里,随后马头抬起,双蹄悬空,嘶鸣高昂。
一军士虎目怒瞪,马鞭指向佟冰,大声呵斥。
“前方何人?胆敢拦我兵马前行!”
佟冰在马背上施了一礼,客客气气谄笑道。
“在下乃县太爷门客,前来迎接卫将军大驾!”
一匹战马上前一步,座骑之上是一位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身材中等偏瘦,目光炯炯有神,眉宇间却有隐藏不住的英气。
看他的护甲与其余兵士不同,想必就是卫直田卫将军了。
“我就是卫直田指挥使,初来贵地,只与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还未与他把茶长谈过,是我做的不够周全,这次李大人帮了我的忙,理应当面致谢!”
佟冰知道他说的李大人就是县令,但从他话语里,听不出个好坏,于是直接说。
“卫将军放心,你的军士正在府上歇息,我们好生伺候着,没有怠慢,那群袭击你们军粮不长眼的东西,已被我们捉拿,等候入狱……”
“等等,你说什么,说清楚点?”
卫将军抓了一把耳朵,像是怕听错了什么。
“卫将军托付下属卖出多余口粮,以粮换钱分与部下,本是你们军部合理之事,是那群不分青红皂白的东西认为是有人倒卖走私军粮,闹了个乌龙,还请卫将军恕罪!”
卫将军听了一掌拍得战马吼叫。
“放屁,他们倒卖军粮,中饱私囊,犯了死罪,是展捕头带上人帮了我们大忙。”
“怎么变成犯罪之人坐享水茶,有功之人反倒入狱了呢?你们县令吃了什么屎,竟把案子反过来审判!”
佟冰听到这,已经听出了卫将军的态度,心中落定。
“全体听令,火速前进!”
佟冰没有让开道,伸手拦了一下,都知晓人家态度了,是时候表明自己身份了。
“且慢,卫将军听在下……”
“听你个锤子,正是你们这等读书的屎蛆,故作清高,自命不凡,在人耳朵底下嚼舌根,闹出多少荒唐之事!”
“来人,给本将军把这厮砍了!”
佟冰大惊,他想过卫将军听过他一番话的各种反应和举止,唯独没有想到这人一言不合就要砍人。
这卫将军行事风格,到底是果断,还是太武断。
六神无主之时,冲上来的战马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了,那军士只有简单的臂甲和胸甲,窄而修长的刀足有五尺,在乱风中挥出几道残影,灵活机变。
只稍在两息之后,便可取佟冰性命。
电光火石间,佟冰想了许多电视里危急时刻喊出的保命绝句。
“卫将军饶命,啊……”
卒。
“你听我说,听我啊……”
卒。
“我不是县令门客,我是啊……”
卒。
“我是佟冰,不是啊……”
卒。
谁认识你啊!
“哈哈哈哈哈哈啊……”
卒。
连笑都只笑出几声,两息,也就三秒的时间,给佟冰的时间短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基本是个必死的局。
对方是兵,他是民,对方有刀,他两手空空,对战避让都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没机会说话,又不能对抗,那就想其它办法了。
在死亡来临之际,人的潜能会瞬间发挥到极致,佟冰无意间竟鬼使神差的摸出腰间手铳,对着地上就崩了一枪。
“砰”!
铅弹没有伤着战马,巨大的轰鸣声则惊得战马一个侧身,偏离了预定路线。
弧形的刀影挥过,刀尖划过佟冰胸襟,外衣留下一道整齐的口子。
“好险!”
佟冰唏嘘一声,举枪对准长刀军士,防备他再次袭来。
“住手!”
卫将军一声大喊,长刀军士和佟冰都停止了动作。
“你是谁,怎么会有火器?”
此刻佟冰没有多想,抓住机会赶紧表明自家身份,怕延误半步,那长刀又挥了过来。
“首先,在下不是县令的门客,之所以假冒这个角色,是想着试探卫将军是否跟他们串通一气的。”
“在下名叫佟冰,酒坊的当家人……”
“什么?你就是那个发明火器的佟公子?”
佟冰自觉得自己是个小平头百姓,名不见经传,带兵上万的将军怎么会注意到自己呢?
“回禀卫将军,正是在下。”
卫将军抹了一把脸,对刚才的举动过意不去。
“恕我鲁莽,让佟公子受惊了!”
“炼铁场的老彭跑了我军营好几趟,常在我面前提起你,他鼓动我多次,说要帮军队造枪造炮,我们现在饭都快吃不起了,军营穷得叮当响,哪有钱造那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