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都来庆贺,霍峻道:“他今日失了这许多箭,定有防备,我却仍用此法试探,待过几日,彼军松懈,便换军士夜缒出城,趁势攻他营寨,破了雷铜,川军丧胆,便不战自退。”
众将皆道:“善!”
一连几日,川军用冲车、地道攻城都被霍峻使计挫败,夜里又叫军士在城头擂鼓呐喊,川军来看时,又是一只只草人缒下,雷铜不堪其扰,命军士休管,只顾盯着城门兵马,当晚,雷铜收兵回寨,霍峻命军士换上黑衣,口衔利刃缒下城来,军士报与雷铜:“城上又有人下来了。”
“猪脑子么?几次了,还不长记性?”
副将句扶道:“兵者诡道,将军当心霍峻夜袭。”
雷铜道:“你要巡防,你自己去。”
句扶领命,点起兵马正欲出营,喊声已起,霍峻领军冲入寨中,放起火来,川兵连日作战,疲惫不堪,忽遭变故,登时大乱,汉军入营,见人就杀,川兵自相践踏,死者极多,霍峻引军直冲中军正与雷铜相遇,雷铜转身欲走,峻开弓射之,弓弦响处,射倒雷铜,就下马来,砍下首级,大叫道:“雷铜已死,降者不杀。”
见主将被杀句扶大怒,舞起六十斤开山斧来战霍峻,两人斗不多时,山下庞羲引军赶来,霍峻只得弃了句扶,退回城中,庞羲命军士守住寨子,与邓芝商议道:“霍峻守城无懈可击,今我计不成,如何是好?”
邓芝道:“可命人往城中诈降,只说,我军粮草不足将要退军,再将精兵伏于船舱之中,霍峻若来追,我便撤至山中,待他赶来,船内精兵齐出,两面夹击,霍峻可擒。”
庞羲从之,命三军收拾起行,差心腹军士,往城中而来。
霍峻正与众将商议军情,忽报:“城外有人来降。”
便命人唤入,那军士道拜伏道:“小人是雷铜将军部下,因被庞羲责打故而来投,有机密事报说将军。”
霍峻道:“何事?”
“眼下军中粮草不多,庞羲传令今夜便要撤兵。”
霍峻摒退军士,与众人商议,张南道:“可趁此时引兵去追,必能获胜。”
“白帝城关系重大,一旦有失,我数万大军皆困死蜀地,兵法有虚实之论,怎知不是庞羲诡计?”
张南道:“等他回了巴西,必再调兵马来攻,白帝之围终不能解,不如杀下山去,擒了庞羲,川兵便不敢来犯。”
霍峻道:“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我只管坚守,不可出战。”
却说庞羲命军士伏于船中,侯至天明,却不见城中兵马来赶,知计不成,复引兵马屯于山上,探马来报城中,众将这才心服,于是各个坚守险要,不提出战之事,双方各自相持不下,不觉已至夏日,山林之中暑气甚重,庞羲就命军士撤至白帝山脚,夹道临江,立六处大寨,只等过了酷暑再来交战,霍峻见状大喜道:“庞羲必败无疑!”
众将不解其意,问道:“如何可破?”
霍峻道:“包原隰险阻屯兵,乃兵家大忌,他依江靠林立寨,虽能避暑,但如今盛夏,草木易燃,我若以火攻之,这数万大军便尽死于此。”
张南道:“可行,几时动身?”
“近日东南风大作,可分兵两路,我引一路人马,伏于山中,只待天晚顺风举火,你引一军,乘船绕道峡口,看我这里火起,便顺江而下,以火箭射之,庞羲首尾难顾必败无疑!”
商议已定,张南依计而行,霍峻命军士各带引火之物,摸到川军寨前,选了一处高岗伏下,将近深夜,寨中一阵梆子响,守夜士卒互相交班,霍峻趁着这个空挡,命军士以桐油包裹布条做火箭射之,荆州军弓弩齐发,一时如流星坠地,正值东南风起,营帐、林子尽被烧着,不多时白帝山已是一片火海,川军四散奔走,呼喊声,求救声不绝于耳,庞羲引军赶来,只见火光冲天,照的整座山城如白日一般,军士皆不顾性命往江边跃去,上游张南看见火起,就命起碇,沿江放箭,霍峻也率军冲下山来,川兵自相拥挤,死者不计其数,柳隐、句扶保着庞羲,退至山南,上了船,川军皆来争渡,船小将翻,二将取刀乱砍,多有落水而死者,汉军随后而至,句扶奋身跃上岸去,拒住路口,杀散追兵,这才复回船中,庞羲欲待军士上船再走,不料张南兵马已至,情急之下,只得弃了军士先行,张南追之不及,引军上岸,来杀败军,正遇邓芝匹马奔走,张南舞刀来战,两人正斗着,身后追兵到,将邓芝围在垓心,霍峻下马道:“庞羲已败回蜀中,伯苗何不早降?”
邓芝叹道:“非我不忠,实有老母在堂,不敢就死。”
言罢,拜伏于地,霍峻将他请回城中,又命将士,扑灭山中火焰,修书一封,遣人送往夔关向田预报捷,白帝城一战,庞羲只率数十人逃回巴西,四万大军尽丧火海。
消息传到川中,严颜便与刘循商议道:“公子,今庞羲战败,白帝、涪陵一路已无牵制,我若久留于此,他趁势来攻,里应外合,为祸不浅,不如退守临江,田预从巴东入川必经此地,我以逸待劳,可破田预,那时趁势击之,夔关亦可复得。”
刘循道:“我若退军,城中兵马必来追赶,如何拒之?”
严颜道:“可命军士收拾起行,今夜三更擂进兵鼓,趁势退去,彼疑我进兵,必不来赶。”
刘循从之,三更时分尽弃营寨而退,汉军惊闻鼓声,正欲交战,却不见人影,正惊疑间,霍峻信使进城,说了消息,庞统道:“如此我便无后顾之忧,今庞羲兵败,巴西之地已不足为虑,当先取临江,就下巴郡,若得此地,便可朔江而上,直取成都。”
田预从之,一面遣人送使者回,一面汇合李严、魏延二将,来攻临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