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兰一听是卖命的生意，原本就紧蹙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粗劣的胭脂水粉在脸上裂开了一道道细纹，像是干涸的河床，更显得她脸色苍白。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抚平眉间的褶皱，却不小心蹭到了额头上还未痊愈的伤疤，引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嘶……」 她顾不得疼痛，不安地绞着手指，原本涂抹得艳红的蔻丹也斑驳不堪。
翠兰的视线飘忽不定，时而落在李昊然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时而又垂下眼帘，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脑袋吃不上粮。」
翠兰的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一丝沙哑，像是久旱逢甘霖的土地，透着一股莫名的悲壮。
「公子你说吧，需要卖命的生意一定利益巨大，这些姑娘跟着我整日被作践，要是能有机会，老娘我就算拼了命也要做个饱死鬼。」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挺直了腰板，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
李昊然看着眼前这个原本风情万种，此刻却透着一股决绝的女人，心中不禁对她刮目相看。他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百里挑一的末日之下，能活到这个时候的果然都是人才，真的是一个个比猴还精，哎，罢了，这也省了我诸多麻烦。」
李昊然心中暗自思忖，这乱世之中，人心难测，想要找到一个既有能力又信得过的人实在不易，如今看来，这翠兰倒是个可用之人。
他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事情说简单倒是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不过你是聪明人，只管做事，剩下的不需要你管。」
李昊然顿了顿，目光落在翠兰身上，见她听得认真，便接着说道：
「城头的万金商会你应该去过吧？」
「去过，去过。」翠兰连忙点头，像是生怕李昊然不相信似的，急切地解释道，
「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就拿细软去换了些粮食。」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显然这段经历并不轻松。
「嗯，那就好说，我需要你找一些信得过的人，拿粮食去万金商会兑换金银，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尽量不要引起商会那边的重视。」
「啊？」 翠兰愣了一下，显然没明白李昊然的意思，她不解地问道，
「公子，这金银不当吃喝，你换这些有什么用？公子若是喜欢，我那里还有些压箱底的细软，可以和你交换……」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拉李昊然的衣袖，却被李昊然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咳咳！」 李昊然轻咳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警告的意味，冷冷地瞥了翠兰一眼。
感受到李昊然身上散发出的寒意，翠兰吓得缩回了手，连忙点头哈腰地应道：
「嗯，嗯，不问，不说。」
「你只需要慢慢兑换，然后将金银藏好，我自会找人来取，佣金嘛，可以从兑换的粮食里拿出一成作为提成，随后每兑换十万两白银，我再另外给你一斤生肉，你看如何？」
翠兰的脸色从愁容满面逐渐变得晴朗，最后眉开眼笑，她兴奋地搓着手指，嘴里喃喃自语，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金银财宝在向她招手。
「十斤粟米兑换百两黄金，只要换得百两黄金，我就可以得到一斤粟米？」
翠兰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精光，
「也就是说换得万两黄金便可抽成一百斤粮食？还能再得一斤生肉？」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语气中却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
「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个重点，需要慢慢的兑换，不能大张旗鼓·····」
李昊然耐心地解释着，却发现翠兰早已沉浸在自己的算计中。
「知道，知道，这个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
翠兰飞快地接口道，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知道的人越多反而坏事，而且兑换的频率过快就会被商会察觉，那样兑换比例就会变化，这样我的抽成和奖励也会随着变化越来越难。」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将一袋袋粮食换成金银，然后又用金银换成更多粮食的美好景象。
「嗯，意思确实是这么个意思···你理解的没错。」
李昊然点点头，对翠兰的精明感到一丝佩服。
「那公子想要兑换多少呢？」
翠兰搓着双手，笑眯眯地问道，眼角的细纹因为笑容更加明显，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我总要看看公子的实力吧……」
她转身引领着李昊然走向后院，穿过狭窄的走廊，来到一处隐蔽的房间。
「这是我的安全屋，」
翠兰神秘兮兮地说道，一边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打开了沉重的木门，
「就是那种破城后还能坚持几天的秘密小屋。」
房间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翠兰点燃了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房间的一角，可以看到里面堆放着一些杂物。
「公子请看！」翠兰指着空旷的房间，示意李昊然可以开始了。
李昊然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只灰扑扑的乾坤袋，入手微凉，他手腕翻飞，口中念念有词，十息功夫，原本空旷的房间已经被一袋袋粮食填满，几乎堆到了房顶。
翠兰的表情从疑惑转为惊讶然后是惊恐，嘴巴越张越大，最后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门框边。
李昊然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粮袋，对瘫坐在地上的翠兰说道：
「呼~这些是二百担粮食，你掌握好节奏，尽快换成金银。
这只是第一批，换完了我会差人继续给你送来。」
他边说边弯下腰，从腰间解下一条油纸包裹的腌肉，一股浓郁的咸香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翠兰的鼻子微微抽动，目光也随着那块肥瘦相间的腌肉移动。
李昊然将肉递到翠兰面前，翠兰这才发现这块腌肉足足有一斤重，油光发亮，仿佛在诱惑着她。
「喏~这是订金，」李昊然将腌肉塞到翠兰手中，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
「剩余的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翠兰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油纸，感受着从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腌肉的香气钻入鼻腔，刺激着她的味蕾。
她呆呆地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粮袋，又看了看手中的腌肉，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仿佛被什么东西勾住了魂魄，一时间竟忘了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