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相厮打一通,尽情发泄以后,终于坦然面对了。
曹丕屏退了左右,敛敛了装容,拱了拱手,沉声道:“季重,此你我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再不设谋自救,只怕危矣。”
“知道急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吴质面红而赤,怒道,“如今汝被囚禁,桓阶、徐奕、何夔三老贼被执。”
“在酷吏丁仪、钟繇的严刑拷打之下,必定胡乱攀咬我们,支持你的整个集团都会受到波及。”
“人人噤若寒蝉,对汝也是唯恐避之不及,如何救汝?”
“哈哈哈!”说完,吴质又浮了一大白,大声狂笑,醉熏熏道:“当为魏王世子贺!”
然后,张着大嘴倒地酣睡,鼾声如雷,喷出阵阵酒气恶臭。
“给我泼醒这狂徒!”曹丕大怒,命人拿了几桶凉水浇醒吴质臭。
许久,吴质悠悠醒来,舔了舔嘴边的水珠,一脸傻笑,嘟囔道:“好甜,好甜!”
曹丕怒不可遏,抢过侍卫手中水勺,一勺勺凉水泼向吴质,“我让你喝,让你喝!”
接着,又一勺一勺,把凉水灌进吴质嘴里,“无用庸奴,老子让你喝个够!”
直到吴质喝饱了肚子,又呕吐了一番,曹丕这才罢手。
又泼了两桶冷水,吴质这才悠悠醒来。
他张开眼,就看见曹丕眼神冰冷,杀气腾腾,怒目而视,“吴季重,醒否?”
吴质打了一个激灵,彻底被吓醒了,“子桓,我清醒了。”
“醒了就给老子想办法,否则你就不用出我这府邸了。”
曹丕目光阴冷,面目狰狞,狠狠地抽了吴质几记耳光,咬牙切齿道,“我可养有几条喜欢吃人肉的恶狼。”
话音未落,远处就传来野狼的嚎啸。
“是是是!中郎将大人。在下这就想办法。”
吴质被吓得肝胆俱裂,一张大麻子饼被打得红肿不堪,捂住淌血的嘴巴,忙不迭点头如捣蒜,生怕曹丕真把他剁了喂狼。
他深知曹丕真实的性格,阴狠嗜杀,特别记恨,心恨手辣。
于是,吴质竭力平复心态,闭目养神,聚精会神想着法子。
然而,吴质绞尽脑汁提出的各种办法,都被曹丕一一否决。
吴质十分沮丧,却又无可奈何,不敢表露出一丝不满,生怕惹怒曹丕,一气之下,被投去狼窝,成为恶狼裹腹的食物。
“蛇蛇蛇,这里有条毒蛇,快把它打死!”!
正在吴质苦思冥想,抓耳挠腮想办法的时候,室外传来女仆人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毒蛇?毒蛇?……”吴质喃喃自语,忽然他脑子灵光一闪,猛地睁开双眼,“有了!”
吴质一脸惊喜脸,站起身来,拍着自己的大脑袋,五短身材疯狂地扭动。
“有什么?”曹丕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吴质丑陋的面容,骂道:“你妈有了,还是你老婆有了?!”
吴质强忍怒火,拱手道:“五官中郎将,为今之计,只有贾诩这条老毒蛇可救您了。”
“什么?贾诩!”曹丕惊叫起来,“汝难道不知这条老狗是我曹家的罪人吗?”
“知道!”吴质低声应道。
“你知道个屁!这老狗在宛城设计谋害我父王,害死了我大哥曹昂曹子修、堂哥曹安民,以及大将典卫,父王也差点被害死。”
曹丕勃然大怒,指着吴质鼻子破口大骂,“我恨不能啖其肉寝共皮。”
“这一条足不出户的濒死老狗,有何本事能救我?”
吴质丝毫不生气,不慌不忙回应道:“五官中郎将,稍安勿躁,这老贼号称毒士,有一言兴邦,一言丧国之能。切不可小觑!”
“远的如西凉李催、郭泛之流,被王允、吕布赶出长安后,惶惶不可终日。”
“本想逃回西凉,重整旗鼓,再战长安,然而毒士贾诩献上一计,李郭二人立马回师长安。”
“得意忘形的王允、吕布被这个回马枪杀得措手不及,败出长安,走向覆没。”
“近的就是刚才你说的宛城之战,这是魏王除兵败赤壁之外,少有的败迹。”
“那又怎样?”曹丕耐心听完,再也忍耐不住,嗤之以鼻,怒吼道,“一条已入土到腰间的老狗,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不然!听闻魏王此次问询,贾文和赫然在列,可见魏王对其足够重视。”吴质摆了摆手,郑重其事,言之凿凿。
“然也!确有其事。”曹丕点头道。
“五官中郎将,千万不可小看了这个贾文和。”吴质顿了顿,纳头拜道,“您看,英明神武如魏王,都对其景仰有加,凡大事必征询其意见,可见其胸中韬略之深。”
吴质露出了诡异莫测的神情,阴测测笑道:“事成之后,届时五官中郎将大权在握,这条老狗贱命予夺予取,还不尽在您一念之间。随便找个借口,将其碎尸万段,为汝兄长和堂兄报仇又有何不可?!”
“那该如何行事?”曹丕闻言,双目杀机闪烁,点了点头。
“现在您马上写好书信,派曹睿曹元仲携带金银珠宝一起登门求助贾诩,许下重利承诺,老狗必然心动。”
“同时,让元仲密令司马仲达,准备死士威胁贾诩,这个信息也让元仲透露给贾诩。”
“如此,这老狗为了家族利益和生存,定会破釜沉舟,铤而走险。”
吴质脑子飞速运转起来,很快想到了对策。
“元仲深受父王喜爱,眼下阖府只有他能进出自由,此计可行。”曹丕面露喜色,双手扶住吴质乱摇,“还是季重兄深谋远虑。”
“哎呀!”突然,吴质一拍脑袋,惊叫起来。
“你怎么了?”曹丕一惊,急忙问道。
“如果这老贼故意置之不理,不放元仲入门,置身事外,又当如何?这是我的疏忽。”
吴质低声回答,黯然神伤,情绪低落。
“这老狗奸滑如狐,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曹丕脸色一凝,紧锁眉头,低头沉思。
吴质思忖了一会,说道:“子桓,为保证书信和礼物以及你之意,能够传达给贾诩,可令汝师父邓展护送元仲前往。”
“邓展武功高强,如果贾府不开门,就命邓展强闯,杀出条血路,护送元仲闯入,完成使命!”
“就这么办!”曹丕大喜,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