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台登基魏王伊始,魏国开国魏王老曹的心情,犹如春日发情的猫,一直叫春,快乐个不停。
高兴之余,他颁布王旨,宣布在魏国境内大赦。
放假娱乐,全民狂欢十五天。
连日来,日月换新天的邺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狂欢,家家张灯结多,户户喝酒吃肉,犹如过年一般热闹。
早些日子,邺城令和卫戍营就挨家挨户赠送福利,派发利士。
晚上,更是热闹非凡。
大街小巷灯火辉煌,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摩肩接踵,熙熙攘攘。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曹魏建国称王,几无人为汉室悲戚落泪,至少明面上不敢。
此情此景,作为十多年汉禄汉臣家属的我,感到颇为不屑。
直叹世风日下,足见大汉早已腐朽透顶,风烛残年,徒有其表。
然而转念一想,阿父本是汉之老臣,还不是伏膺于曹魏。
小女子我还不是,整日跟曹魏纨绔子弟厮混在一起。
四世三公诸如杨家、司马家等,世是汉禄公卿之家,尚如过江之鲫,迫不及待投效曹魏。
何况升斗小民,平头百姓!
也许苍生的最大愿望,只是日求三餐,夜求一宿而已。
这不是我这个一路绵衣玉食,无忧无虑的金枝玉树,所能理解的。
想多头痛,徒添烦恼。
于是苦笑,摇头,释然。
早在建安十八年春正月,庚寅,曹操复《禹贡》九州,也就是恢复古代九州制度。
把原东汉十三州的并州、幽州并入冀州。
之后封魏公,加九锡,以丞相领冀州牧如故,为登基魏王做足了功夫。
加今,征战半生年过花甲的他,几近大功告成。
独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高位,睨视天下。
心安理得接受亿万生民朝拜。
然而,生性顽劣的曹贼,并不喜欢独处高处不胜寒。
每天日常,白日轮流带妾携子游山玩水,遍尝美食。
上半夜,品酒听歌,赏舞狎妓,一派歌舞升平。
下半夜,则按顺序宠幸夫人,游龙戏凤,及时行乐。
十五个夫人美姬,人人有份,一个不落,尝尽人间春色。
这个假皇帝国丈大人,迫不及待享受真皇帝的待遇。
而远在许昌的真皇帝刘协,早已徒有其表。
他每日顶着大汉天子的头衔,日夜忧惧,担惊受怕。
生怕某日驻守许昌的曹军前来逼宫。
自董承事败,伏后被诛,汉献帝已心如死灰,形同行尸走肉。
曹节七姐妹日夜抚慰,也无济于事,只能每日嗟叹,陪着垂泪。
老曹魏王登基放假,小崔我也跟着沾光。
也许因为我天生丽质,聪明伶俐,知书达礼,口才超凡。
仰或是爹爹是老曹的重臣,帮老贼做了许多好事兼坏事。
曹家三代特别喜欢我,这个打小男扮女装,俏丽如女郎的小帅哥。
我和曹睿、曹肇、曹宇他们,从小就是青梅竹马的玩伴。
特别是我在武县救了曹睿之后,曹操对我们家的恩宠无以复加。
记得那天,廷尉钟繇汇报调查结果后,喜怒无常的曹操又要大开杀戒。
曹睿跪下道:“孙儿安然无恙,而且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久居深宫不知民间疾苦。”
“这次劫后余生也算是一种历练,王祖父切不可因孙儿一人得失,失去了天下民心!”
曹操大喜过望,哈哈大笑道:“生孙当如曹元仲!”
老曹一家惊喜地发现,一贯口吃的宝贝王孙一夜之间竟然变得口齿伶俐起来了。
曹操十分喜爱聪慧的曹睿,唯一的担心就是怕口吃会影响曹魏王家体面。
这一场有惊无险的事故,却带来了意外惊喜,彻底治愈了曹操的心病。
当着全家人的面,曹睿还一本正经地要撮土为香要与我结为兄弟。
惊得崔家合府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我急中生智,说我们两自小就情逾兄弟。
经过这个意外,更加比亲兄弟还亲,何必计较这形式和虚名。
从而巧妙地避免了曹、崔两家人的尴尬,顾及了双方的体面。
曹睿还附耳悄悄对我说,阿瑜,如果你是女孩子的话。
日后他继位魏王时,肯定会娶我当回去当王妃。
我们孩子间充满了童真的嬉戏,逗得在场之人无比开心,笑得前俯后仰。
曹操当场下令,赏我黄金百辆,绫萝绸缎十匹,大宛良马十匹。
赐我为武城亭侯,阿望为关内侯,俱为王孙洗马和伴读。
我也成为全家宝贝疙瘩,父母给我的荣宠,超过了两位兄弟,引得他们羡慕嫉妒恨。
然而,背地里,我却丝毫看不到阿父的欢喜,反而感觉到一丝忧虑。
他之所以叫我桃花妖,是因为小女子我命里带桃花,为避免犯桃花劫,便听从左慈老神仙之言,打小女扮男装。
但是男装丝毫不能掩饰我,惊为天人的花容月貌,曹睿、曹肇等小伙伴,便起了我这个人妖般的名字,雅号——桃花妖。
曹睿还当众诵诗一首。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我那才情风流盖京师的姐夫曹植,大加撰文造势。
我便有幸与曹睿、曹肇、夏侯玄、曹樱、夏侯徽一起,被誉为邺京六美。
自此,我每天的日子,就像春雨下的沃土一样,过得很是滋润惬意。
跟诸曹、夏侯纨绔子弟一样待遇,甚至在大魏王宫和铜雀台,比他们还来去自由。
我们每日缠混在一起。
掏鸟窝,摸鱼儿,踢毯子,玩打仗,藏猫猫,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玩疯时甚至忘了本尊是个女娃了。
记得那时每次见老曹,油嘴滑舌的我都会投其所好。
口吐莲花,天花乱坠,溜须拍马无所不精。
面不红心不跳,恰到好处,哄到老曹乐呵呵的合不拢嘴。
惊得曹睿面红耳赤,自渐形秽。
惹得曹樱、曹爽等辈酷意大发,十分敌视。
其实老曹对我是不错的。
大抵是因为我曾经救过,他极为疼爱的孙子曹睿的原因。
打小我便有幸跟小伙伴,诸如曹肇、曹宇、曹樱、曹演、曹爽、秦朗、何晏、夏侯玄、夏侯称、夏侯献、陈泰等一道,成为曹睿伴读。
学与王齐,师从大儒宋忠、管宁。
还经常得到荀彧、毛玠等大师高人指点,当然还有我的阿父崔琰。
而且我还极其幸运地,假手他的宝贝孙子,偷偷拜读了他兵书力作《孟德新书》。
殊不知,过目不忘的我,得以窥一斑而知全豹,初步掌握了如何用兵如神。
不久,老曹便把曹睿他们,送上天机阁修习文武之道。
爹爹假托送我回清河老家,帮我物色了个替身,摆了个迷魂阵,秘密送我上山学艺。
不知爹爹跟老左、老花是何关系,反正在山上过得很惬意,他们对我很好很客气,好像公主一般。
自小一帆风顺惯了,我也心安理得,照单全收。
由于他们再三叮嘱要保密身份。
三年来,我便以红衣女半边脸示人。
在三方学子文比武斗时,暗中稍稍助力曹睿,使其胜多败少,聊表敬意。
时间如同白马过隙,很快就来到了炎炎仲夏。
这日,天真烂漫的我,趁老曹高兴得忘乎所以之际。
趁机以天机阁要体察民情,须进行红尘历练为名,建议曹睿多到宫外玩耍考察。
对爱孙分外严厉,又宠溺有加的老曹,破天荒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