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剑星其实也面临和龙源相似的困境:他把最擅使用的‘杀’剑留在了柳寻那里,镇压柳寻体内的龙血,避免柳寻再陷入龙化。
虽然他的实力根本是丹田之剑,但是为了使剑更加顺心,他在尝试炼化“杀”剑,也炼化了接近一半,只要成功,丹田中便能再多一把利剑。
而现在,那剑不在身旁,他发挥不出自己的全部实力。
一名剑修,离开了他最珍爱的剑,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还好龙源被“贱”剑砍伤,否则凭此时的他,很难和全盛的龙源对抗。
龙源在“剑界”内左躲右闪,不时打散一群剑影,但对局面的改善并未有丝毫作用。
剑影黑压压的,一片接着一片,像是浓厚的乌云,围绕在他周围。
又一拳锤散一大片剑影后,龙源看了一眼叶剑星所在的位置,决定不能再这样任由白衣消耗自己了,不做出改变的话,早晚要被耗死。
于是龙源加快了时间流速,直冲向远处操控剑影的叶剑星。
对付喜欢远程消耗的敌人,就和他玩近战,这是攻敌之短。
看见敌人要和自己打近战,叶剑星有些牙疼。如果‘杀’剑还在,他看到冲脸的敌人会很高兴,而现在则有些缺乏自信。
“不对不对,叶剑星你可是剑修,怎么能因为少了把剑,就失了锐气?!”他在心中警醒自己。
随后不再多想,从腹中抽出丹田之剑,也冲向龙源。
铛铛!
龙源仅用手就挡住了他的刺击。
紧接着他们又迅速的交了几次手,不相上下。
只是叶剑星觉得,打起来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的剑技走的是迅捷,但现在挥起来总有一种迟缓的错觉,击中对面的位置也和预想中的不一样。
龙源心中则是一惊,哪怕在领域中,他比对面快数倍,也只能勉强看清叶剑星的剑。
阻挡有余,破绽难寻。
这又是一个麻烦的对手。他就不明白了,九州哪儿来那么多妖孽,和自己旗鼓相当。
张玄、李天一、算上眼前这位,足足三位!
而自己的渊海已经快千年没有诞生这种级别的渊龙了,蓝净是个好苗子,可惜没有完全成长起来。
该怎么办呢?
龙源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叶剑星并没有想这么多,看到对面也没有想的那么强,他陷入到了兴奋之中。对于他来说,与水平相近的对手搏杀,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
脑海中源源不断的涌出新的想法,可以用在战斗之中。
只见他身形一晃,就化身无数。白衣们剑术各异,但手中的剑都直呼向龙源,攻击还带着各自生成的剑影。
白云掀起黑浪,不断冲击中心的坚石。
一时间,金石之声四起,奏响了一支名为“相杀”的乐曲。
吼!
面对频繁的攻击,龙源也无法在这样战斗中,维持自己的思考。他只好放弃思索,相信数万年积累的经验,凭借本能去打斗。
这声巨吼后,一条黑色如山岳般的巨龙从白云中诞生,随后一尾巴拍散身旁的白云黑水。
它一直不用本体,就是为了避免受击范围过大,尤其是面对以攻击见长的剑修时,它那庞大的身躯,会成为致命的弱点。
但现在,对面的攻击能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其实并不多,不过频率实在是太快了。一只蚊子不算什么,千万只蚊子一直围着你转,就很烦了。
索性变回本体,取得体型优势和力量、防御的提升。
它不停闪转腾挪,翻滚之间,拍散了一片又一片白云,龙尾如同灵活有力的鞭子,左右击打,所过之处,黑水尽相消失不见。
人可以征服高山吗?
这是叶剑星正面对着的问题。
叶剑星想到了神话故事,“愚公移山”。
“愚公”给出了“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的回答,但对于此时的叶剑星来说,那花费时间太过漫长了。
传说中也有“大力神”的存在,他们有着移山之能。遗憾的是,他不是大力神,没有这样的神通。
他没能从中找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但故事中蕴含的道理却是不错的:面对困境,靠自己总归是不会错的。
他需要靠自己给出答案。
他又想到了“精卫填海”的故事。这倒不是因为他认为小小的精卫有助于解决他的困境,而是故事中存在的另一个元素,让他有了些灵感。
山岳是人力难以搬尽的,海洋是树枝难以填平的,那么用海洋对抗山岳又能如何呢?
想到这点,叶剑星茅塞顿开,用无数分身幻影,形成如海的剑意,浩浩荡荡的冲刷“山岳”。
连绵的剑意一波接着一波冲撞山岳,但山岳始终不为所动,岿然矗立在巨浪之中。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良久。
大海与山岳的对决,成为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搏斗。叶剑星和龙源两者都不肯退后,都不愿成先退场。
他们互为愚公和精卫。一个期望用剑意磨平高山,一个渴望用躯体耗尽大海。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相杀。
渐渐地,海中水越来越少,山上石也越来越支离,离破碎之日越来越接近。
龙源忘记了他开着领域会消耗寿命的事,身旁时间的流速越来越快,思维却变得迟钝。
他忘记了战斗的理由,只知道必须要赢。他模糊的感觉到,重要的东西就在前面等着他。
他必须去拿回那件东西。
这次运气站在他这一边。叶剑星的肉体极度疲劳,他已经数不清挥了多少次剑,灵力也消耗得一干二净。
“最后啊,我还是没能靠自己填平高山。”叶剑星喃喃道。
他看到了抑郁而死的白衣师父,含笑而终的黑衣师父,没能见面的好心师父,他们没有向自己挥手,反而满腔愤怒,冲上来就要把他踹走。
然后他眼前就黑了。
他没能对他们说出那三个字——“对不起”。
如果没有自己的话,也许他们能活得更好吧?他想。
铮!
剑吟破空长啸,那柄丹田之剑发出远甚之前轰鸣,自发撞到山岳之上。
这是大海最后的挣扎。
叶剑星这片海洋榨干了最后的一滴水。
……
……
……
轰!!!
山岳开始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