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到了指定楼层,“叮”一声停下,门朝两边打开。
一行人走出电梯,黎青酒暗暗舒口气,可能是她想多了。
谁知,导演突然停下脚步,指着黎青酒问:“这是哪个演员,我好像没见过。”
黎青酒愣了愣。
池予看一眼导演,替她回答:“她不是演员。”
“是吗?”张兆山导演摸了摸下巴,更为细致地用目光描摹黎青酒的五官,“外形条件挺不错的,有没有兴趣演戏?剧里正好缺一个小师妹的角色,原先定的演员有事来不了,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黎青酒有些意外,指着自己的鼻尖,跟他确认:“您是说我吗?”
张兆山点头。
黎青酒受宠若惊,矜持地笑了笑:“我不会演戏,还是算了吧。”
她不是科班出身,一没演技二没经验,顶着一张木讷的脸,出现在屏幕里不是毒害观众的眼睛吗?
张兆山似是没想过她会拒绝得这么干脆,眉毛耸了耸,一时没想好劝说的理由,顿了几秒,他笑道:“演技是可以后天调教的,这个角色戏份不多,没什么难度。”
一行人都没离开,堵在酒店的走廊上。许邵清想到黎青酒和池予的关系,眼珠转了转,忍不住怂恿道:“导演说的应该是繁芜小师妹这个角色,没记错的话,她跟池予的对手戏最多,黎小姐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繁芜小师妹是掌门之女,从小被管教很严,她向往自由,趁着门派中举办比武大会,没人顾及她,背着行囊偷溜下山,没想到出师不利,没多久就撞上了一伙杀人越货的土匪,小命难保之际,遇上了池予饰演的剑客。
通过他的剑招,繁芜小师妹认出了他是她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的哥哥,缠着要跟他闯荡江湖。
戏份确实不多,因为没过几集她就中毒陷入昏迷,被前来寻她的门派师兄们带回了家,池予为她寻到解药以后,送到了山上,托门派弟子带给她,没与她见面。
两人没有多余的感情戏,繁芜这个角色的出现,仿佛只是为了给池予晦暗的人生增添一抹鲜活的色彩。
他可能动过绮念,但最终败给了现实,他身上背负太多,不可能给她一个安稳的人生……
黎青酒淡淡扫了一眼许邵清,别以为搬出池予她就会不管不顾地答应,她黎青酒的座右铭就是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
她真不会演戏,一想到站在镜头前,周围一群人看着她,然后她照着台词演绎与自己性格不同的角色,她就浑身不自在。
演员这职业,不是谁都能干的。
就像上小学的时候参加文艺汇演,老师觉得她长得可爱,要她站在前面领舞,她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拒绝了老师,并推荐另一个跳得比她好的同学上去,她自己躲在后面四肢不协调地滥竽充数,跳完就开开心心地拉着池予去吃大餐。
黎青酒再次委婉地拒绝了导演:“谢谢您的赏识,不过不好意思,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池予帮着她跟导演说:“张导,您可能不知道,她笑点低,拍戏估计回回笑场。”
黎青酒:“……”
导演笑笑,没有再提,人家没那个意思,他当然不会强人所难。
一行人就此分别,各回各的房间。
黎青酒跟曾以晗住一间双床房,门关上以后,曾以晗恨铁不成钢道:“你刚刚干嘛不答应张导?这部剧是张导的御用班底,原创剧本,又有池予这么一个流量王,不愁爆不了,多好的机会啊!”
黎青酒瘫在沙发里,两条腿晃了几下:“大姐,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我什么状况吗?”
曾以晗瞬间冷静了,她想起了大学时期,有次要完成一个短片作业,她一时找不到人,拉来黎青酒演其中一个角色,黎青酒百般拒绝,但是敌不过她苦苦央求,最后答应了。
到了正式拍摄的时候,黎青酒频频笑场,要不就是尴尬地直皱眉头,苦着脸跟她说:曾以晗,求求你放过我吧,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真演不了。
于是,曾以晗把她踢出了自己的短片,另找了别人来演。黎青酒为了弥补她,留下来给她打杂,搬搬道具、打打光什么的。
冷静下来的曾以晗评价:“你的演技确实挺辣眼睛的。”
黎青酒:“……”
曾以晗又说:“也不能全盘否定,不同情况不同对待嘛,你没听许邵清说的吗?张导让你演的那个角色是跟池予对戏,你和池予熟得不能再熟了,应该没问题吧。”
黎青酒摇了摇头:“你不懂,周围那么多人盯着,我没法放松。”
“这倒也是。”曾以晗惋惜道,“我只是觉得机会难得,失去了可惜。”
黎青酒看着她,联想到她的境遇,提议道:“要不你去找导演自荐,试一下这个角色。你是专业的,演技那么好,肯定没问题,导演不是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吗?”
“别。”曾以晗两手交叉,头脑很清醒,“导演既然在电梯里注意到你了,说明你的长相比较贴这个角色,咱俩不是一个类型。”
“演员不就是该挑战各种各样的角色吗?”黎青酒说,“不贴脸怎么了,可以用演技来补啊,要不‘整容式演技’这词儿怎么来的。我看娱乐圈里好多演员演了跟自己本身长相反差很大的角色,什么小白花演疯批恶女、萌妹子演清冷师尊,反而火了。”
曾以晗差一点就要被她说服了,转瞬又找回了理智:“这个角色要跟你男人搭戏啊!我又没有看过剧本,万一有什么暧昧戏,对着他那张脸……”曾以晗想象了一下,打了个哆嗦,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一样,满脸写着抗拒,“噫,好背德。”
黎青酒:“……”
她常常被曾以晗的用词弄得很无语。
口袋里的手机在振动,黎青酒掏出来一看,是池予打来的电话,她接通了贴在耳边,里面传来池予温柔中带着蛊惑的声音:“你怎么还不过来?”
黎青酒耳朵都酥麻了,抓了抓垂在胸前的头发,小声问:“到哪儿去?”
池予:“我房里。”
黎青酒有些犹豫:“不太好吧,万一被人发现了……”
“宝宝,你明天就要走了,不想多看看我?”
黎青酒心脏猛跳了几下,瞄了眼旁边的曾以晗,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
池予没等来回应,再接再厉:“老婆?”
黎青酒红了脸,没拿手机的那只手欲盖弥彰地捂住半边脸,这人真的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池予,我警、警告你,你别来这一套。”
她把电话挂了,站起来,像无头苍蝇一样两只手夹着手机在原地转了一圈,手脚发麻,压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曾以晗早看清她了,贴心地提醒一句:“出门记得放机灵点儿,观察四周,别被人看到了,酒店里住着不少剧组的人。”
有时候真的分不清谁才是助理。
黎青酒停下来,茫然地眨眼,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样子。
曾以晗按了按太阳穴,眼皮往上翻,被她拙劣的演技雷到:“你别告诉我,你不是去找池予。嘁,小样儿,跟我这儿还演上了。”
“啊!”黎青酒大叫一声,冲过去掐她脖子,“你不戳穿我能死啊,你把嘴巴闭上吧。”
“我就不闭,哎,我就不闭。”曾以晗挡开她伸过来的爪子,歪着头挑衅,语气欠欠的。
黎青酒碰不到她,抄起床上的枕头砸她。
两个女孩子就这么打作一团,最后是曾以晗投降,她举起双手:“停停停,不跟你闹了,发型都给我弄乱了,快点滚吧你,再不去池予就该过来抓人了。”
黎青酒气喘吁吁地拿上自己的包:“那你锁好门。”
“知道了知道了。”
曾以晗两只手一块挥舞,作驱赶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