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缙,你别得意。”
“战事结束了,但京中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你呢。”
“那些粮草就是昨晚那个声音给的吧?你该如何向圣上交代?”
“名震四海的云大元帅,竟然勾结来历不明的鬼神之物!”
方烨眼神阴鸷地放了一通狠话,以为这两父子多少能有点反应。
或许会觉得忌惮甚至害怕,又或者恼怒生气地反驳他。
结果两人依然没什么表情,看了他一眼就继续低头吃饭。
方烨被他们俩的无视刺激得,一口气出不来又咽不下。
“别以为有个鬼物撑腰就能横行霸道!丞相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他气呼呼地抬脚离开,准备回去再写一封密信。
云缙不是无所畏惧吗?
等他添油加醋地丑化一番,将那鬼神之物说成灭世祸害,到时看云缙怎么辩驳?
指不定整个云氏都得因为这鬼物抄家灭族!
方烨一边走着,一边在脑子里组织词句。
想着怎么构思行文才能突出那伪神的恐怖,一时间便没有注意看路。
还没走出多远,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绊住了小腿,身体惯性往前,“噗通”一下五体投地,整个人就这么摔倒在满是沙土的地面上。
“呸呸呸!”
方烨狼狈地站起身,将嘴里不小心吃进去的沙尘吐掉。
刚想怒吼一声“是谁绊我”,却见周围并没有任何人。
离得稍近一些的是几个站岗的士兵,他们正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他。
个别还捂着嘴窃笑,眼睛骨碌碌地看了看天上。
方烨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现在可是白天,那东西居然也能出来吗?
不是说那种存在最惧怕阳光?怎么跟传说的完全不一样?!
花了好长时间才聚起来的勇气,这会儿一下子散光了。
方烨连忙跑回小院,哐当一声将门关紧。
之后连三餐都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吃的,半步不敢再踏出门口。
***
榆州大捷,鞑靼人被彻底打退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京中。
大周的现任皇帝龙颜大悦,打算对云缙父子论功行赏。
“云卿戍边抗敌、厥功至伟,朕想将他封为镇国公,众卿觉得如何?”
卢丞相闻言脸色骤变,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老臣以为此举不妥,云缙的粮草来源蹊跷,此事尚未调查清楚。”
“虽说打退了鞑靼人,但若有其他方面犯了大错,便不能仓促地论功行赏。”
“还是先将云缙父子召回京城,把粮草来源、以及修建榆州城墙的钱款交代明白,有没有功、该不该赏,都是在那之后才可以讨论的事。”
年轻的帝王神情莫测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平静地说道:
“那批粮草又不需要国库出钱,榆州更是没有条件能供养五万大军。”
“云缙能自己找到办法补充粮草,榆州也修建了新城墙,朝廷没有任何损失,这样的局面有什么不好?”
“关于那批粮草的来源,云缙很早便修书禀报过,就地采买也是朕允许的,没有必要继续深究。”
此话一出,朝堂一片哗然。
大家都在猜测云缙的粮草从何而来,是搜刮民脂民膏还是通敌卖国所得?
谁知皇帝早就与对方通好气,对所有事情都心知肚明?
卢丞相手里有方烨寄来的书信,对于榆州的情况略知一二。
皇帝的话,他不觉得意外,只是猜测被证实,心里着实气恼。
那批粮草究竟来源何处?
为何云缙和皇帝都对此讳莫如深?
卢丞相觉得这里面必然藏着惊天秘密,一个可能会撼动他权力和地位的秘密。
皇帝李承熙登基才三年,龙椅还没有坐热,对朝廷的把控也不如他这个经历过三代帝王的老丞相。
自古主弱则臣强,主强臣必遭殃。
作为一个权倾朝野、门徒遍地的老牌贵族,卢丞相也做过不少恶事。
新帝上任三把火,最先要烧的就是他这样有权有势、甚至可能威胁到皇权的老臣。
荣华富贵了大半辈子,卢丞相哪能容忍权力丧失,从高峰跌入低谷?
与皇帝的对抗,与保皇党的斗争,就成了他不得不做的要事。
如果云缙真的受封镇国公,皇帝的阵营就多了一份重量级筹码。
卢丞相决不允许,更不能让皇帝找到机会收拾卢家。
那可是他耗费了半生才辛苦建立的一切,若是有朝一日化为乌有,他恐怕连弑君之事都做得出来!
“得想办法打探到粮草背后的秘密……”
卢丞相喃喃自语着。
忽然想起方烨在信中所说的什么神神鬼鬼之事。
他轻嗤了一声,半点也不相信。
“早知道就不派这个蠢货过去了,消息没打听出来不说,还被云缙父子耍得团团转,白费老夫的一番谋划!”
卢丞相极力要求将云缙父子召回京城,为此甚至发动了不少同僚帮忙。
半个朝廷的官员联名上书,即便是皇帝,也扛不住这份舆论压力。
半个月后,戍边大营之内。
云缙父子接到了来自京城的圣旨。
皇帝宣召他们回京述职,说是要给他们举办庆功宴,然后论功行赏。
至于调查粮草的事,半句也没说。
卢丞相原本还对这份圣旨不满,希望皇帝能用调查的名义将人“押送”回京。
皇帝本就不打算追究,根本不肯顺他的意,自己下的圣旨,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若是有谁再敢叽叽歪歪,皇帝便直接质问对方是不是想造反?
甭管大家心里怎么想的,这种时候肯定是跪地求饶。
就这样,云缙父子得以风风光光地返回京城。
以功臣的名义,而非嫌疑犯的罪名。
监军方烨气得咬牙切齿,心里还很疑惑,为什么圣旨完全没有提到粮草一事?
自己送回京中的书信难道没起作用?
卢丞相为何不运作一番?
另一边。
云缙接了圣旨,接下来便开始安排人员的调动,以及边防政策的调整。
除了崔象川等几位参将,其余大多数将领都得继续驻守榆州。
新城墙修建得差不多了,稍后也得派人管理保养修缮之事。
父子俩忙着为离开后的诸事做安排,一时间就没能顾得上云桢。
直到即将启程回京,才突然想起来。
“守护神能跟着我们回京吗?该不会只能待在榆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