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凉山下,大军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这一场决定两国命运的大战,注定要血肉横飞,血流成河,载入史册。
山上两万金兵步卒,官道上拒沟壑而守两万,在他们后方,则是四万女真铁骑和两万步卒后备。十万大军,只给忠义军留下了一条十来米宽的小道,看似易守难攻。
忠义军若是要突破前往西京,就必须要打通这正面的防线,而毫无例外的,要遭受山坡上和官道旁的这四万金兵。
三里宽的阵地蜿蜒起伏,阵地前更是被修起了一座半人高的矮墙。和忠义军作战这么久,看来金兵也得出了一套作战的心得。
只不过这矮墙修得歪歪扭扭,看上去也不如何结实,不像是矮墙,反倒像是堆起来的土堆。
不过对于炮弹的缓冲和防护,确实能起到巨大的作用。
矮墙后,从一片一片的金兵,手持弓弩持枪执刀,严阵以待。金人西路军的精锐,尽是集中于此。
旭日的阳光从空中照下来,反射在将士们的甲片之上,让人眼花缭乱。整个采凉山南面,到处都是密密麻麻、披甲执兵的军士,人人都是虎视眈眈,静待着眼前的大战。
“王松,想要过去,不丢下几万人马,休想!”
完颜宗瀚从山坡上望下去,面色阴沉,目光冷峻。
王松放下了手里的千里镜,常常出了一口气。
这是恢复燕云的最后一战。只要击溃了眼前的完颜宗瀚部,即便张宪那边保持守势,这场战役也能确保打赢。
以河东忠义军的精锐,以众击寡,对付完颜银可术,怎么样也不至于溃败吧。
董先率一军对付山坡之地,岳飞对付正面,王松带一部军士做后备。
正面一旦被攻破,火铳兵可以大行其道。侧面需要仰攻,用手榴弹砸掷,才能减小伤亡。
“张统制,对付前方的这些金兵,就看你们炮兵呢!”
张学智上前,恭恭敬敬地说道:“相公尽管放心就是,小人晓得如何该打好这一仗!”
王松点点头,转过身来,朗声说道:
“各位兄弟,此战关乎我宋人国运,也是恢复燕云的最后一战,在下就托付诸位了!”
众将一起在马上抱拳:“谨遵相公军令!”
王松点点头,朗声道:“擂鼓!”
军士敲响了大鼓,进攻的队列随即展开。
完颜宗瀚在山上看得清楚,嘴里面不屑地说了一句。
“装神弄鬼!”
话虽这样说,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心底莫名地沉重了起来。
“即便是用火炮轰炸,手榴弹跟进,死伤的士卒也必不在少数!”
岳飞朝前方的战场看去,不禁有些忧心。
“岳兄说的没错!”
董先看着树林间隐约露出来的炮车,也是面色浓重。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要想击溃正面和山坡之敌,不知道又要死伤多少兄弟。
柴思训上前,大声道:“两位将军,末将愿率部下打头阵,请两位将军允之!”
他身后的时韬也是大声道:“末将愿意打前阵,和番贼搏杀到底!”
他二人都是降将,如果寸功未立,如何在忠义军中混下去,如何也得立一些投名状,已安己心。
岳飞和董先对看了一眼,董先点头道:“如此也好! 下去准备,马上攻山!”
“开炮!”
火炮被推了上来,炮手们调整好角度和方向,张学制手里的红旗重重落下,军官们的怒吼声立刻响了起来。
而随着炮声的响起,整齐的盾阵如移动的堵墙一样,也向前呈弧形推开,分别向正方和山坡上攻去。
“蓬!蓬!”
令人胆战心惊的呼啸声响起,一颗颗偌大的20斤开花弹纷纷落入了矮墙后面,以及山坡上,随即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火花四溅,无数股巨大的烟柱腾了起来。
岳飞在千里镜中看得清楚,烟尘中,无数的残肢断体在空中飞舞,鲜血淋漓,血肉在空中飘散,到处都是惨叫的金兵。
他亲眼看到一颗巨大的开花弹划破空中,落入了金兵人群之中,静止不动,就在旁边的金兵惊魂未定时,“蓬”的一声,开花弹爆炸了。
无数的铁丸急射而出,惨叫声中,周围的数十位金兵纷纷被击倒在地,鲜血从他们的身上狂涌而出,许多人在地上惨叫蠕动,最后慢慢失去了生息。
山坡上的金兵心惊肉跳,那些炮车也不能幸免,一个个地被炸垮了下来,周围的炮手们死伤惨重,雨下的纷纷向四处跑开。
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对方的炮弹许多都是凌空爆炸,铁丸从四面八方而来,即使趴在地上也不能幸免。
宋军的炮弹接踵而至,山上山下的金兵都是死伤惨重,他们要么趴着不动,任凭金兵将领打骂也不起来;要么就发疯似的向后跑去,引起一阵阵骚乱。
阵地上到处都是浓烟滚滚,到处都是尸体和鲜血,而随着金兵被压制,宋军兵分两路,分别向山上和正面涌来。
山上,完颜宗瀚和一众金兵将领都是目瞪口呆,人人如遭雷击,外焦里嫩。
什么时候,宋军又有了这样的大杀器,可以如此远距离的爆炸杀人?
不单单完颜宗翰等人目瞪口呆,山下观战的岳宋军将士也是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跟在刀盾手后面,指挥着部下将士向山坡上进攻的柴思训和时韬等人,看到山坡上金兵死伤惨重、惊慌失措的情景,人人都是暗暗心惊。
本以为要是一场恶战,谁知忠义军的火炮如此厉害,那些躲在山体后面、藏在树后的金兵要么被炸死炸伤,要么躲了起来,向下射来的箭支、推下的滚石不知少了多少。
尤其是那些炮车,一架架被打翻打垮,他们没有了远程威胁,伤亡自然大大降低。
众军士都是信心大增,他们跟在柴思训后面,嗷嗷叫着向上攻去。
无数的手榴弹扔了上去,趟出一条条血路,柴思训和时韬带兵涌上,就在山坡上和金兵血战起来。
“兄弟们,杀番贼,以后才有好日子过!”
柴思训浑身是血,一刀砍翻了眼前的一名金兵。旁边的一名金兵向他砍来,却被旁边的时韬一枪戳翻在地。
“兄弟们,建立功勋,就在今日! 若是战死了,家里的老小自有忠义军养着!”
时韬也是大声喊道:“大家跟着柴将军,一起杀贼,共谋富贵!”
归顺军都是狂呼大喊,如打了鸡血一样,旋风般卷向了山坡上的金兵。
火炮声不断响起,山坡上增援而来的金兵,不断地被炸翻在地,即便是冲下来增援到位的金兵,在手榴弹的一番轰炸之下,也是死伤累累。
山坡上的血战,让完颜宗翰等一种金兵将领都是面色铁青。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眼里懦弱不堪的汉儿们,打起仗来,也是如此凶猛,完全不输女真勇士。
“柴思训这狗贼,当日跟在我大金勇士屁股后面,也没见他如此英勇过!”
看到阵地上拼命拼杀,身先士卒的柴思训,完颜宗瀚恼羞成怒,不由得破口骂了出来。
他转过头,对旁边的传令官道:“传令下去,要是谁能割了柴思训的人头,赏钱500银圆,奴隶100人。”
完颜宗翰的军令下去,无数的金兵红着眼睛,喊叫着向下冲来。
他们羽箭齐发,弓弩驰飞,完全不顾宋军的炮火。尽管忠义军的手榴弹如潮般扔来,在他们的弓弩射击之下,还是有不少的忠义军和归顺军军士被射倒,宋军的伤亡一时大了起来。
双方你来我往,互相射击,忠义军靠着火炮和手榴弹,金兵则仗着地势人多。山坡上一番血战,有许多地方都是短兵相接,贴身搏斗。
山坡上你来我往,殊死搏斗,山下的原野上,同样也是血战连连。
忠义军火炮声隆隆,压制胸墙后面的金兵,让他们抬不起头来,宋军长枪兵躲在盾牌之后,飞速向前。
到了50步的距离,无数颗手榴弹扔了出去,纷纷落入了胸墙之后,引起一片血肉横飞,鬼哭狼嚎。
与此同时,金兵的弓弩纷纷还击,箭如雨下,前进中的忠义军士兵也是倒下一片。
“通!通!”
有几颗手榴弹更是没有甩出去,落在地上,炸翻了周围的数十名忠义军士兵,尽管有铠甲保护,他们也是或死或伤,被纷纷抬了下去。
“开炮!”
眼见金兵的反击,使得忠义军的伤亡迅速增大,张学智马上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蓬!蓬!蓬!”
火炮声响起,金兵的攻势又一次被压制,无数的忠义军士兵,已经跑到了胸墙的前面。
“手榴弹,扔!”
无数的手榴弹扔了出去,爆炸声不绝,烟尘飞扬,无数的忠义军士兵涌入了金兵的阵地。
更加大规模的厮杀,由此开始。
随着火炮的不断推进,忠义军的前军进入胸墙,面对面的搏杀开始展开。
“刺!”
长枪兵排着整齐的队列,层层而上,他们手里的长枪不断刺出,前方的金兵不断哀嚎着被刺倒,金兵步卒死伤惨重,步步后退,阵脚不得已也松动起来。
一个金兵甩出手里的巨斧,前列的一名宋军长枪手被砸个正着,正中面门,长枪手惨叫着倒了下去。
后面的宋军长枪手随即补上,几个长枪兵同时刺向金兵,金兵护住了面门,腋下和腿上各遭了一下,立时哀嚎着被刺倒在地。
后面的金兵冒着炮火和手榴弹的轰炸,拼命向前射击,不时有长枪兵闷哼仆倒在地,随即被拖了下去。
宋军长枪兵不惧死亡,层层推进,他们手中长枪叠刺,每推进一步,地上就多了一片尸体。他们不断地倒下,又有人不断的地有人补上,攻击绵绵不绝,大阵保持整齐。
目睹伤亡,看着惨烈的战场,岳飞心如刀割。虽然金兵的伤亡比宋军大的多,但每倒下一个士兵,他心里就抽搐一下。
伤兵摆满了后面的整个野战医院,轻伤员在阵地上已经被医护兵包扎,但那些重伤员,则是不得不需要医官亲自处理,以确保是否性命无忧。
好在宋军大都是刀伤枪伤,即便是断手断脚,也没有火器伤口那边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