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乡亲,北虏占据我燕云之地已达数百年,国家失去北部屏障,北虏据此南下,烧杀抢掠,我中华百姓受此荼毒,数百年来,未有停歇。”
大名府,“中华行政学堂”的大门外,聚集起了层层叠叠的人群。几张桌子上面,都放着一个募捐箱,每张桌子后面都坐着一名行政学堂的学员,提笔登记者捐赠人的名字和数额。
李朝站在一张凳子上,大声向围观的百姓做着演讲。
“如今,我忠义军大军就要北上,恢复燕云之地。现在,就让我们一起为出征的将士们尽一份绵薄之力吧!”
“有了充足的钱粮,忠义军的汉子们才能更好地杀金贼! 乡亲们,谢谢你们了!”
“我捐20银圆!”
人群中走出一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来到桌子前,毫不犹豫地从钱袋里拿出了20块银圆,放在了桌上。
学员们数好钱物,仔细地放入捐物箱中,记下了数额和捐赠人的名字。
人群中响起一片掌声,中年男子满脸都是笑意,高昂着头走开。
“我也捐五块银圆!”
“我也捐三块!”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上前,把捐赠的桌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支持北伐!”,“捐钱捐物!”
一些希望学堂的学员,排着整齐的队伍,手里面摇着写着“北伐”两字的小旗,打着“支持忠义军北伐”的横幅,沿街而来。前排的一名年轻学员大声喊着口号,引导着后面学员们整齐的呐喊。
“街道司”的公人们个个满头大汗,如临大敌,在街上维持着秩序。
满城都是群情激奋、欢呼雀跃的人群,募捐箱无处不在,尽管这样会带来很多治安上的不便,但“街道司”接到了上面的指令,只能尽量维持交通畅通,保证治安良好,还不能干涉百姓和学生们的热情。
“听说这一次忠义军二十万大军,挥兵北伐,番贼肯定是受不住了!”
“这些天杀的番贼,他们也有这样的一天!”
“听说满城的大小官员都在宣抚司捐物,听说王相公带着柔福公主也一起去了。”
“咱们也不能光说不练,我这两月不吃肉了,捐上5个银圆。李三,你呢,不会又溜了吧?”
“瞧你这话说的,我李三还是个人吗! 你赵四能捐5块,我也捐5块,总不能让你比下去!”
“好,咱们这就去,搞不好还可以看到王相公!”
“别说了,现在就去!”
大名府,五六十万百姓,人人踊跃捐款捐物,所有的百姓都想为北伐出一份力。
“军哥,老汉我也没有多少积蓄,就推了这两袋米来,你们就收下,算我老汉一点心意。”
军营门口,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脸上皱纹纵横,他用破旧的独轮车载着两袋大米,岂求着军士们能够收下。
“老丈,我们不能收,你把这米都捐了,你以后吃什么!”
坐在桌后的军士们纷纷从桌后上前,推辞着,让老汉把米带回去。李卫国指着后面堆积如山的粮食说道。
“老丈你看,如今我们已经收集起了这么多捐赠的粮食,已经够用了。”
“你们一定要收下!”
老者跪了下来,哀求道:“老汉一家老小都被番贼杀了。要不是王相公,我也早就饿死了。今天你们要不收下,我就不起来!”
李卫国红了眼眶,沉吟了一下,说道:
“老丈,粮食我们收下了。我们答应你,一定好好杀番贼,把他们赶出燕云十六州,还百姓们一个太平世道!”
老者心满意足,推着空空的独轮车离开,只剩下一众目送他离去的忠义军将士。
“都别愣着了,又有百姓来捐物了!”
李卫国收拾了一下心情。放眼望去,街上有许多百姓都是满载而来,热闹异常。
平日里戒备森严的宣抚司,此刻也是大门洞开,熙熙攘攘的官员们、家眷们,彼此低声谈论着,纷纷向里面而去。
很快,宣抚司的大院就被挤了个严严实实。无奈之下,宣抚司的大堂门也被打开,用来疏散人群。
忽然,人群中响起了震天的喝彩声,原来是王松携带着妻子柔福公主到了。
王松夫妇都是一身布衣,相偕而来。王松满面笑容,频频点头,不断地停下来和众人寒暄。赵多福也是夫唱妇随,虽是一身布衣,却也高贵大方,谈吐得体。
一些绫罗绸缎、穿金戴银的贵妇们,在和王松赵多福竞相打招呼后,纷纷埋怨自己的相公们,让她们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人家王相公和公主穿的那么简单,你为什么不通知我一下,让我穿成这样?”
“我哪知道! 正好,你还是把头上的金钗还有手上的镯子都给捐了吧。”
“只能捐金钗,镯子可是我娘留给我的!”
“我还是先找个地方,把我的衣服换了吧!”
叽叽喳喳,窃窃私语中,马扩走上了台阶,轻轻压了压手,下面的人都开始安静起来。
“诸位同僚及家人,都静一静。在下谨以宣抚司的名义,宣布捐赠活动开始。”
马扩满脸笑容,人畜无害,说出的话,让下面的人都是急不可待。
“此次募捐,乃是为了北伐,捐赠钱粮多少,诸位量力而为,千万不要勉强。现在,王相公和公主带头,募捐开始。”
王松和赵多福第一个上前,二人把一个小箱子放在桌上,赵多福揭开了盒子。
几个登记记载的官员上前,仔细查看后,记载下来。
一名官员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声道:“王相公及家人,捐赠金钗一对,玉璧一双,黄金100两。”
人群中响起一片惊呼声,纷纷惊呼王松夫妻出手大方。
王松上前,大声道:“各位,这些捐赠物品都是我家娘子的嫁妆。在下是个穷鬼,从不知金银为何物,每日除了一日三餐,身无长物,让各位见笑了。”
人群中响起一阵笑声。许多人都是暗自羞愧。想不到一个北伐捐赠,王松竟然搭上了妻子的嫁妆。很快,有许多人悔恨起来,早知道就多拿些钱财来了。
岳飞和妻子刘氏上前,岳飞拿出一袋银钱,放在桌上,低声道:“这是在下的捐赠,登记一下即可,就不必公之于众了。”
登记的官员摇头道:“岳都统,这是募捐的规矩,不但要唱读,而且要张榜,杜绝营私舞弊、中饱私囊。你就见谅些吧。”
刘氏也是一身布衣,听到官员如此说,赶紧说道:“官人,咱们就听官府的,莫要争辩了。”
她本来要争奇斗艳,听了岳飞的话语,换了一身布衣,一路别扭。现在看了赵多福的打扮,这才暗自庆幸不已。
岳飞无奈,只好下台,站在了王松身边。刘氏则是挨着赵多福,二人轻声谈了起来。
“忠义军都统制岳飞,捐赠300银圆!”
人群中又响起一阵惊呼声。纷纷称赞这位威言冷静、衣着简朴的名将,竟然捐赠如此多的钱财。
岳飞每月的饷银也就是一百银圆左右,加上赏赐,也不过在一百二三。一下子捐赠出三个月的收入,这绝对是大手笔了。
“岳家娘子,多谢你了!”
赵多福轻轻谢道,刘氏受宠若惊,赶紧连连谦让。
她一个乡下女子,夫君位列宣抚司权力巅峰之列,接触的是大宋皇室的公主,非富即贵。一屋老小,生活均有官府的照顾,可以说已经达到了梦寐以求的生活,又夫复何求。
衣食无忧,志得意满,功利心自然也就没那么重。相夫教子,孝敬公婆,戾气慢慢散去,人也就变得和善起来。
“岳兄弟,你现在一家和睦,老夫人身体安康,本官也就心安了。”
王松想起了历史上岳飞的第二任夫人李娃,只能对这位奇女子说一声抱歉了。
“多谢相公惦记!”
岳飞心里一热。看来王松始终还是记挂着自己的家事。
看着热闹非凡的捐赠现场,岳飞不由得欣慰地说道:“相公,这真是民心可为,民心所向呀!”
不但民间和官府的捐赠如火如荼,国债卷的售卖也在紧张地进行当中。
中华银行前,前来抢购国债券的人如山如海,人情之密,让人望而生畏。
“赵员外,你买到了多少?”
赵贵扭动着肥胖的身体,挤出人群,脸上汗流如注,前胸湿了一大块。
“五万银圆!”
赵贵兴高采烈地说道:“周兄,早知道今天多带些银票。临街粮行的李掌柜,一下子就买了20万银圆!”
“20万!”
周围的几人都是目瞪口呆。周兄楞了一下,大声喊道:“三郎,你先排好队伍,我去银行再取些银票。一定要排好队哦!”
看到父亲转头跑开,敏捷如少年,周三郎苦笑着摇了摇头,赶紧排好了队伍。
“诸位乡亲,请排好了队伍,千万不要拥挤!”
柜台前人头攒动,黄馨不由得暗暗心惊。一个上午,600万银元的国债券,就卖出了将近一半。早知道就多印发一些了。
河北、河东、东京城,甚至是京兆府的富商巨贾、豪绅右强、朱门大户,许多人都是远程而来,也不知从哪听到的风声。
王松从中华银行旁经过,看到人山人海的情景,却是缓缓走开。
“相公,你这是为何,难道说心里有什么事情?”
看到王松愁眉不展,忧心忡忡的样子,赵多福温声问道。
“娘子,临近北伐,百姓、军士们越是群情激昂,我这心里就越是不安。”
王松缓缓而行,杨再兴等人在后面紧紧跟随。
“此战事关国运,胜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败了,恐怕会伤了元气,北虏趁机南下,百姓又是水深火热,我可就是百死莫赎……”
“没有战败的可能!”
赵多福打断了王松的话语,决然道:“大宋毁在我父亲的手上,那是因为他错事做尽,乃是咎由自取。如今我父亲已经驾鹤西游,赵宋已经是过眼烟云,相公文韬武略,北伐乃是顺天应人,忠义军替天行道,绝不会败!”
“相公,你这是仗越打,越胆小了!”
杨再兴在一旁,轻声嘟囔了起来。
一队游行的学子经过王松身边,他们挥舞着旗子,嘴里高喊着“忠义军必胜”的口号,个个面庞通红,眼里充满了希望和热情。
王松心中感动,不由得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