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翻滚,火光冲天,热闹的镇子,被黑烟和火光笼罩。无助的百姓惊慌失措,尖叫哭喊,四处逃窜。嗜杀的金兵们人人狰狞,内心的魔鬼纵情释放。
“屠光这些宋狗,一个不留!”
毫无节制的杀戮,暴行在白日下肆无忌惮,满地的尸体,满地的鲜血,那些昔日的房屋民居,在浓烟和大火中熊熊燃烧,无声地哭泣。
终于,快意的杀戮结束,大包小包,劫掠的战利品肩扛马载,当然,也包括那无数劫掠的宋人女子。
“走,去固镇,再好好的劫掠一番!”
女真将领马上架着一个捆绑的宋人女子,志得意满。
“将军,咱们要不回邯郸,今天也搜掠的差不多了。”
旁边的汉儿将领满脸赔笑。看他大包小包,显然也是所获颇丰。
“鲁虎,这你就不懂了。这是上面的军令,说固镇有玻璃和火器作坊,让咱们去探探。”
鲁虎嘿嘿笑道:“玻璃和火器,这是好事。想必那固镇,金银细软不少。咱们可是要好好的劫掠一番!”
女真将领也是哈哈大笑,大声呐喊,约束士卒。众人步骑起拔,气势汹汹,直奔西北而去。
马蹄声滚滚,腾起一路灰尘。
几个骑士沿着官道纵马疾奔,看到王松在河边观望,骑士们纷纷勒住马匹,滚鞍下马,身手敏捷。
到了王松面前,领头的骑士单膝跪地,抱拳道:“相公,洺水河南岸,有大队的番子正在前来,离此地已不足十里!”
王松一愣,金人出现在洺水河南岸,已经到了洺州腹地,看来洺州的宋军也是不妙。
“相公,番子人数大约三千,骑兵千人,其余都是步卒。”
“下去再探!”
斥候们应诺上马,呼啸而去。王松见他们在马上矫健自如,剽悍轻盈,暗暗点了点头。一番心血下来,终于练成了这样的虎狼之士。
“马宣赞,让百姓全部撤往西山。”
王松摇头道:“相请不如偶遇,番子都杀到门口来了,咱们总不能作壁上观!”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自从他伤好以来,一直韬光养晦,现在也大概有了些规模,到了亮剑的时候。
磁镇距离固镇只有十余里,骑兵来袭,转瞬就到。西岸这么多难民百姓,可不能被祸害了。
军令下达,难民们乱成一团,人人惊慌。军士们上前安抚,搀老扶幼,带着百姓们,向西面的山峦而去。
“相公,要不要据城而守,要轻松的多。”
“这么多的百姓,还是野战吧,否则要他们作甚!”
鼓声密集,无数宋军列阵而出,很快,沿着河边,一个巨大的军阵列起。
三十几门黑黝黝的火炮,大小两种,400斤和300斤的各有十七八门。在重炮的前方,上百门小炮摆放整齐。炮手们坐在地上,凝神静气,严阵以待。
重炮炮阵前,高大白皙的刘宏津,正在拿着千里镜,紧张地向南张望。
重炮前方的小炮阵地上,黝黑矮壮的张学智同样表情严肃,手里也拿着千里镜,正在凝神静气观看。
杨家沟一战,忠义军失去了太多的精锐,尤其是中基层军官,李孝春、徐虎等许多中坚力量也都战死疆场,以至于忠义军军官人才有些断层。
刘宏津、张学智二人通晓火炮操作,训练炮手、指挥炮兵,也是人尽其才。
军官对于军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王松也在培养军官上不遗余力。忠义军军中,基层军官基本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卒,对于火炮这样的技术兵种, 刘宏津、张学智的提拔,则是有些不比以前。
任何新生事物,必定不循常规,火炮军官正是如此。
炮阵的后方,长枪如林、盾牌如墙,几个整整齐齐的长方巨阵如斧砍刀削一般。军士们铁甲铮然,笔直肃穆,远远看去,恍如雕塑。
五六百黑衣轻甲、整齐肃穆的骑士,顺着洺水河边排列,已经准备就绪。
烟尘腾起,忠义军斥候们纷纷打马狂奔,自远处由南向北而来,直奔大阵的两侧。
烟尘滚滚,马蹄声阵阵,怪啸声不绝,马队由南迤逦而来,声势颇为骇人。
待走的近了些,烟尘渐渐散去,金军的狰狞面目,纷纷映入众军的眼帘。
铁甲贯身,战马几乎都披着轻重护甲,马上骑矛、硬弓具备,肩上皮袋里羽箭簇然。这些人个个彪悍勇捷,身材粗壮,兜鍪下一双双凶目精光四射,掩也掩不住的戾气。
女真骑阵中间,黑压压一片持枪执刀的汉儿步卒。汉儿们身上大包小包,扛着粮食,手里牵着猪羊鸡鸭等家禽,一派打家劫舍后的满载而归。
女真骑士的马上,除了颜色各异的大小包袱,还有一些年轻女子,也被捆绑着架在上面。
女真骑士手中的利刃上,血迹未干,显然刚经过一场血淋淋的杀戮。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女真骑兵缓缓而来。汉儿们也是挥舞着刀枪,发出震天的怪叫声,向着宋军阵地奔来。
王松都死了,这些家伙还在这装神弄鬼,简直是岂有此理。
今日不痛痛快快杀戮一番,就对不起自己顶着热天出来一趟。
何况,还有那铁坊里如山的金银珠宝,甚至如花似玉的女子。
“直娘贼的!”
梁兴嘴里狠狠的骂了一句。这些金兵,用汉儿做炮灰,自己保存实力。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要跟着女真人分一杯羹,这次恐怕是打错了三盘。
“稳住,都他娘的给我稳住!”
李进面色狰狞,大声怒喝。
“番子也是两条腿,一个人头,有什么可怕的! 跟番子作战不一定死,临阵脱逃,必死无疑!”
“军令如山。杀敌有功,重重奖赏。临阵脱逃,杀无赦,还会牵连家人!”
宋军大阵,很快安静下来。
两河之地,民风彪悍,这些新兵也都是个头长大,桀骜不驯、血气方刚之辈不少,比起东京城的草包禁军,不知要强上多少。
持续的高强度训练下来,服从的烙印深植于心,又有身经百战的军官压阵,心理上的承受能力,自然强上不少。
“弓箭手准备! 掷弹手准备!”
看到对方张弓待发,就要射击,李进大声喊道:“举盾!”
遮天蔽日的羽箭呼啸飞驰,密密麻麻布满了天空,“噗噗”声不绝,双方都有不少士卒,惨叫着倒下。
宋军甲胄齐全,热天也不敢脱下。汉儿不同于女真骑士,甲胄不全,受到的伤亡要远远大于宋军。
金人军令严苛,没有鸣金收兵,汉儿们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震天的鼓声响起,6个指挥的忠义军步卒三千余人,整齐划一,踩着步点,直奔嗷嗷嚎叫的汉儿们而去。
刀盾手在前,掷弹手居中,长枪手殿后,各人面色不一,但却行列整齐,脚步如一,强军气质显露无疑。
汉儿们扑天遍野而来,距离宋兵的阵地越来越近。 宋军如墙而进,从容不迫,步伐一致。
马上的女真将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洺水西岸的偏僻之处,居然有这么一支强悍的宋军。
女真骑士长刀雪亮,骑矛如林,他们张弓搭箭,虎视眈眈。汉儿们若是犹豫不前,他们的羽箭就会呼啸而出,毫不留情。
汉儿们硬着头皮,呼叫着继续上前,很快就和前来的宋兵狠狠撞在一起。
“蓬!蓬!”
连绵的火炮声响起,重炮阵地前腾起一股刺鼻的浓烟,30多颗实心铁球呼啸而出,直向疾奔而来的女真骑阵而去。
铁球呼啸而来,飞入女真骑阵当中,或直接砸在人马身上,穿出血洞,或是砸在地面上弹起向前,不知砸伤了多少战马。女真骑阵之中,人的惨叫声和马匹的悲鸣声接连响起,无数骑士从马上栽下。
战马悲鸣着翻滚在地,一片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前排的女真重甲骑士或死或伤,血肉模糊,栽倒在了地上。
梁兴目瞪口呆。日头高高在上,他心里却泛起阵阵寒意。这铁球若是砸在了自己身上,还不得筋折骨断?
女真骑兵们也是心惊胆战。这些人甚是悍勇,把身子藏在马身上,紧贴着马背,打马狂奔向前。
火炮声接连响起,两里的距离,重炮足足打了四轮,眼看着女真骑士到了阵前两三百步,重炮轰击才停了下来。
“蓬!蓬!”
小炮的声音又接连响起。响声虽然没有重炮那么大,但也是连绵不绝,刺鼻的硝烟,弥漫了炮兵阵地。
女真骑士一片一片栽下马来,前沿的骑兵几乎被一扫而空,无数的骑士和战马栽倒在地,痛苦的惨叫声撕心裂肺,让人栗然心惊。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强大的冲击力,每一次100门小炮的发射,都是5万发的铁弹,密密麻麻,覆盖了整个前沿阵地。
即便女真骑士藏在马身之后,尽量想分散一些,减少伤亡,依然被一片片打下马来。
300门小炮,分三次,不间断的发射轰击,连绵不绝。每门火炮都是发射了三四轮,这才停了下来。
紧接着,30多门已经调好角度的重炮,又紧跟着怒吼了起来。
一颗颗七斤重的实心铁球呼啸而出,将前面残余的一些女真重甲骑兵狠狠的砸翻一片,此起彼伏栽倒在地。
战马在血泊里面悲鸣,女真骑士们的尸体在地上蠕动,惨叫。残肢断体、人马的内脏、肠子到处都是,尸体重重叠叠,整个洺水河边,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阵地上残余女真骑士面如土色,赵云摇摇头,带着骑兵们冲了上去。
哨声响起,忠义军士卒狂呼怒吼,向惊慌失措的汉儿们扑了上去。
重炮小炮轰鸣不断,连绵不绝,到处都是惊慌失措、惊慌失措的金兵。
外面的炮声终于停了下来,王松站了起来,轻轻摇了摇头。
“战事就要结束,看来将士们还能赶上午饭。”
梁兴走了进来,面色凝重。
“相公,审了俘虏,武安、邯郸都被番子占领,洺州城也是岌岌可危。番子到固镇,似乎是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