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云起原本只是想用剑绞飞对方的长剑,但他手中的剑非常锋利,加上他第一次使用箫剑,担心宝剑受损,所以将全部内力都注入了剑中,结果不仅绞飞了对方的剑,还将其绞成了碎片。
付云起出剑和收剑都非常快,围观的众人都是普通百姓和士兵,他们看不清付云起的剑法,也不知道他的剑是从箫中抽出来的。
金吾卫将军看到两人中一个是神策军将领,另一个武功高强但身份不明,都不敢得罪,于是拱手说:“末将有礼了,请两位到京兆府走一趟。”
付云起也向将军拱手,但那神策军将领却毫不在意。士兵们不敢怠慢,将他们围起来,带到了京兆府大堂。随后,围观的百姓将受伤的行人抬到了大堂外。
京兆尹开堂审案,看到付云起非常惊讶。付云起听声音觉得熟悉,仔细一看,那人四十多岁,下巴留着短须,嘴唇边也有两撇短须,神色严肃,自带威严。
原来现在的京兆尹已经换成了柳公绰,在担任鄂岳观察使时曾见过付云起。
柳公绰没有因为认识付云起就徇私,依法审理了案件,发现是那神策军将领违反了制度,在街头横冲直撞。那将领态度傲慢,毫不掩饰地说:“不就是骑马撞倒几个人吗?谁让他们不长眼睛。”
神策军是中央的禁军,成员多是权贵子弟,常常横行不法。神策军的中尉通常由皇帝的心腹太监担任,官员们通常不敢管。
但柳公绰喝道:“你不守军规,冲撞街头,致伤行人,本府按律判处你杖杀。”
堂外的百姓围了几十层,听到判决后,欢呼声震天,高呼青天大老爷。
那神策军将领没想到柳公绰敢判他死罪,跳起来,打翻了两个衙役,冲向柳公绰。付云起怎能让他胡来,挥掌将他拦住。
付云起的拳脚功夫一般,比那将领还差一些。两人打在一起,付云起连中两拳,幸好他内力高强,并不太在意。找到一个机会,一把将那将领拦腰抱住。
那将领也抱住付云起,两人纠缠在一起,什么内力拳脚功夫都用不上,就像小孩子打架一样,场面非常热闹,但看起来并不雅观。好在场的除了衙役就是百姓,没人看出门道,都为付云起加油,公堂上一片混乱。
两人扭打在一起,滚倒在地,那将领翻到了上面,双手正要掐付云起的脖子。
一个衙役胆子大,看到那将领在上面,对着他屁股就是一棍。那将领疼得叫了一声,急忙翻到下面。但到了下面又吃亏,那将领又奋力翻上来,无奈屁股又挨了一棍,只得再次翻过来。
付云起趁机运力于指,点中了那将领腋下的麻穴。他还不能封人穴道,但点中了也很有效。那将领只觉得气息一滞,虽然不久就通了,但衙役们已经用绳子将他捆绑得结结实实。
柳公绰下令在堂前将那神策军将领杖杀,一杖一杖打下去,直打得皮开肉绽,那将领惨叫连连。
三匹快马奔来,马上的太监远远地尖叫:“圣旨到,柳公绰接旨。”后面两骑都是神策军士兵,围观的百姓顿时安静下来,一片寂静。
那太监念道:“柳公绰专权杀人,立即进宫。钦此。”
太监念完圣旨,急忙去看那将领,那将领还剩一口气,喘息着说:“王公公,报仇。”那两名神策军士兵正要解开他的绳索。
柳公绰喝道:“谁敢私放,与他同罪。”那两人急忙缩手。
太监尖声说:“柳大人,你想抗旨吗?放了他。”那两人又上前解缚。围观的百姓眼中怒火如喷,却不敢出声。
柳公绰严厉地说:“你一个内廷的小官,只是来传达圣旨的,竟敢在公堂上捣乱,如果再啰嗦,我就连你一起治罪。给我打。”
那太监颤抖着说:“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违抗圣旨。”
柳公绰说:“圣旨只是要我进宫,并没有赦免罪犯。如果你敢假传圣旨,我立即斩了你,然后再去见皇帝。”
那太监脸色苍白,不敢再说话。看着衙役又打了十几棍,那军将哼了几声,就再也没有声音了。那太监鼻子里哼了一声,恶狠狠地瞪了付云起一眼,那两名神策军士兵更是怒目而视,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柳公绰宣判结案,放了付云起,拿着卷宗,昂首挺胸地跟着那太监进宫。堂外的百姓越来越多,都跪在府衙门前,足有二里多长,口中高呼青天。
京城的百姓都受过神策军的害,比如去年追捕刺杀宰相的刺客时,那些神策军士兵趁机到百姓家骚扰,明抢暗偷了不少东西,百姓苦不堪言,今天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付云起刚出京兆府不久,就发现身后有人跟踪,越走越多,出了明德门,竟然有十几个人跟得更近了。
付云起从未遇到过这么紧急的情况,心里也很吃惊。
离开明德门一里远的地方,有一段下坡路,只要付云起一下坡,明德门的官兵看不见,那些人就准备动手了。
付云起一步步接近下坡路,手心都出汗了,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突然,一阵马蹄声从明德门方向传来,越来越近,付云起拿着铜箫准备应对,等到马跑近了,他猛然回头。
那匹马从旁边掠过,马上的骑手伸出右手,挡住了付云起的铜箫,一把将他拉上了马,马不停蹄,一直向韦曲方向跑去。
到了长安剑宫的大门口,那骑手猛地拉住马,跳下来笑着说:“云弟,请进。”
付云起笑着说:“多谢黄大哥。”抬头看着这个地方,景色依旧,但人已经变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黄天行说:“几年不见云弟,没想到你现在学了武,还能打败我们剑宫的刘三。”
付云起向黄天行道歉。黄天行说:“剑宫有这样的不肖弟子,应该受到惩罚。云弟替我教训他,我还要感谢你。”付云起见黄天行不护短,更加敬佩他。
黄天行笑着说:“刘三的功夫不错,却败在你手下,云弟你是怎么学到这身功夫的?”
付云起说:“只是剑好而已。”
他把箫剑交给黄天行看。黄天行说:“剑虽然锋利,但胜负在于使用者。听说云弟一招就绞碎了刘三的剑,这是什么剑法?”
付云起说:“黄大哥知道的真快。”他把在秦陵遇见太乙道人,得到他的青睐,传授剑法,以及自己在军队的经历,毫无隐瞒地告诉了黄天行。
黄天行说:“没想到长安剑法竟然经不起太乙门一击。”
付云起说:“我只是出其不意,如果真刀真枪地打,胜负还不一定。”
这时,一个紫衣女子的身影出现,付云起已经见过几次,知道是她,没想到她也在剑宫。
那女子冷笑着说:“小子,你明明是太乙门的弟子,却多次欺骗我,今天你还有什么话说?”说着,一支银箭就打了过来。
黄天行正在喝茶,见付云起反应不够快,随手把茶水泼了出去,将银箭打偏,笑着说:“田前辈怎么和我云弟有过节?”
付云起说:“这位前辈在找终南前辈,把我当成了太乙门下。”
黄天行说:“你不是向太乙道长学过剑吗?”
付云起说:“小弟虽然学了剑,但并没有加入太乙门,不过太乙门和我确实有师徒的情分。”
他对那紫衣女子说:“晚辈早就说过,前辈如果一定要找太乙门下,可以直接来找我。”
茶水虽然是无形的,但黄天行却用它将银箭打偏,显示出他的功力远在那女子之上。
紫衣女子冷笑一声,知道有黄天行在场,她对付不了付云起。而且听到付云起虽然学了太乙道人的剑法,却不愿意加入太乙门,那他肯定不认识失踪十多年的终南道人。她一心只想找终南道人,对其他人就不关心了。
骆二带着笑脸赶来,身后跟着凤儿。
孟三也匆匆进来,脸色非常难看,冷笑着说:“黄师侄,听说你把害死我徒弟的小子抓了。”
他看着付云起,眼中露出凶光,“好小子,你既然来了,就受死吧。”
付云起立刻站起来,黄天行阻止他说:“三师叔,今天的事是刘三犯法,云弟是在维护正义,是在帮我们剑宫。三师叔不能偏袒自己的徒弟。”
孟三冷哼一声:“难道他和黄师侄有关系?”
黄天行笑着说:“如果要说云弟是我师父的儿子,那当然有关系。但我维护他,并不是因为他是我的故人,而是因为他的行为。今天在朝堂上,皇上原本以为是剑侠犯禁,宣柳公绰入宫责备,柳大人据理力争,连皇上也认为他有理,不追究了。”
小姑娘凤儿看着付云起,心想:“这家伙看起来不起眼,除了骨头硬外,好像没什么真本事。”
洛南之战时,她被老疯头点了穴道,没看到付云起动手,不知道他的功夫到底怎么样。
孟三冷笑着说:“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听说这小子一剑就打败了刘三,那就让他接我三招,如果三招过了,随他去。”
黄天行说:“云弟是东都的军官,怎么能按江湖规矩来处理?”
孟三说:“黄师侄,你是代掌门,我三支的弟子受人欺辱,你不去找公道,这样徇私,我不服。”
黄天行说:“我不是为私,而是为了剑宫。请三师叔多理解。”他虽然是代掌门,但孟三毕竟是他的长辈,黄天行总要让他三分。
孟三说:“黄师侄,别人都欺负到我孟三头上了。我今天放手,以后我三支的弟子在剑宫还抬得起头吗?我一定要教训这小子。”
黄天行不高兴地说:“三师叔这话什么意思,长支三支都是我们剑宫的弟子,我一向一视同仁,什么时候偏袒过?如果我的弟子犯错,我同样会惩罚他。你一意孤行,让我很难办。”
付云起愤然说:“黄大哥不必为我为难,我接这位前辈三招就是。”
黄天行说:“三师叔练了三十多年,云弟怎么能接得住?你如果有事,我无法向师父交待,也无法向天下人交待。”
他估计付云起学剑才一年多,就算太乙门的剑术再高明,又能有多少修为。
付云起说:“小弟功夫虽然不行,但也不敢贪生怕死。前辈请出招吧。”
孟三冷笑着说:“好,是你自己答应的,如果过不了三招,我倒要怀疑你是用了什么卑鄙手段,才赢了刘三。”
黄天行眼看劝不住,对付云起说:“云弟多当心。”随时准备在万不得已时出手化解。
孟三冷笑说:“好。第一招。”一剑横掠,内力使处,幻化出三个剑尖。
付云起以前交手的人中,只有圆通算是高手,还是空手用掌,虽说高手用掌和用剑相差不大,但用剑毕竟更危险。
付云起不敢大意,好在他那次上太行山见过赵姓同窗使长安剑法,对这一招有些印象,静下心来时曾将长安剑法与白云剑法作过比较,也想过破解之法。
于是付云起箫剑在手,划出半个圆弧,将这一招三点攻势全部化解,这是白云剑法中的“北山白云”,正好可以破解这一剑。
黄天行秀眉一扬:“好。”
孟三冷笑一声,剑尖回拖,忽然弹出,剑上附带的内力更胜,嗡嗡声中,幻化出五个剑尖。
黄天行不禁担心,见付云起被逼得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孟三连连急攻,付云起已经退到案几边,无法再退。孟三说:“看你小子怎么逃?”眼看再一剑付云起就抵挡不住了。
付云起右脚已搭到案几边,不假思索,借力一踏,向左窜出两尺,孟三的攻势立刻落空。
这大大出乎众人意料,一般武功要求步伐,无外乎八卦九宫之类,付云起使太乙门剑法,走的本是八卦步,孟三早已算计在内,没想到付云起竟然走出这样的步伐。
这自然是付云起在武陵大山练出的怪异轻功。
黄天行嘴角含着微笑,凤儿眼神发光,骆二脸色发青,紫衣女子却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