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死伤无数,但原野上密密麻麻,依然尽是马头攒动,清军骑兵狂飙突进,潮水般向前,无穷无尽。
张元平提起了长枪,刚要发话,一旁的张豹已经拍马而出。
张豹面色阴沉,举起了手里的长刀,大声喊了起来。
“兄弟们,今日一战,是我山东男儿为乡亲们报仇的日子。咱们要拿鞑子们的脑袋,祭奠无辜死难的山东百姓!”
“杀奴!”
“杀奴!”
数千山东骑士发出了怒吼,他们举着雪亮的马刀,人人脸色通红,怒气勃发。
清军屡次入塞,祸害山东,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犯罪行罄竹难书。如今卷土重来,荼毒生灵,国仇家恨,山东子弟,又岂能畏惧退缩。
“兄弟们,装填弹药!”
张豹下了军令,所有的骑兵一起,开始给手铳装填起弹药来。
“杀奴!”
张豹打马缓缓向前,无数的明军骑士插好手铳,紧紧跟随,他们铁骑滚滚,向面前的清军骑兵迎头而去,人人都是眼珠血红,面色坚毅。
在屠杀亲人的刽子手面前,报仇雪恨都来不及,又岂能退缩。
“勇士们,跟我屠明狗!”
明军滚滚而来,鳌拜大声呐喊,目光中的狰狞显而易见。
大敌当前,不得好好表现一下,挣点战功,多得些奴隶田地,更待何时。
这些明军甲胄精良 左臂上的圆盾,右手清一色的马刀,和松锦大战的河南部骑兵倒有几分相似。
这些可恶的家伙,今天要杀完他们,抢了他们的甲胄,顺便拿他们的脑袋当尿壶。
清军挥舞着马刀,狂呼乱叫,烟尘滚滚,马头攒动,清军骑士如潮而来,马蹄声惊天动地,地面为之轻颤。
击溃了眼前的明军,他们才能大肆杀戮,夺了黄河以北的第一富庶名城,抢个盆满钵满。
明军火炮停了下来,双方骑兵对决,清军人数上占了优势,也让他们觉得大局已定,人人都是骄气满满。
“勇士们,杀明狗!”
鳌拜挥舞着长刀,一马当先,如能击溃明军的骑兵,顺势驱赶残军冲散明军大军,或许一举击溃对方,夺了济南城。
济南城中如山的金银财宝,数不尽的美女,就在眼前。
“兄弟们,杀奴!”
张豹举起长刀,同样是大声疾呼。他部下的将士,人人都是奋勇当先。他们憋足了劲,想在济南城的父老乡亲面前,好好的厮杀一番,露露脸,报仇雪恨,痛快杀贼。
上万马蹄奔腾,尘土飞扬,马蹄声惊天动地,双方将士人人都是战意十足,就等着舍命的冲杀。
双方越来越近,转眼已经进了六七十步,空中羽箭如蝗,遮天蔽日,瞬间便有不少人马中箭,人仰马翻,一片狼藉。
清军仗着人多,明军胜在甲胄精良,马具遮护,双方骑阵射出几轮,终于碰撞在了一起。
鲜血淋漓,血肉横飞,人仰马翻,将士惨叫声、怒骂声,战马的悲鸣声,各种声音交织,刺耳瘆人。
双方都是无数将士跌下马来,再也难见天日,清军大阵中的豪格不动声色,明军大阵之中的张元平,忍不住心痛如割。
这一番冲阵之下,又不知要死伤多少?
无数冒烟的震天雷从明军锋矢阵型的内部扔出,清军骑阵一阵惊呼,跟着“噼里啪啦”的手铳声响起,清军骑阵中,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第一次冲阵结束,双方再次集结,准备下一次的冲阵。双方刚才交战的战场上,一地的残肢断体、血肉模糊,满眼的殷红,无处不在的尸体和鲜血。
张元平脸色苍白,脸上肌肉轻轻抽动。
厮杀场面如此血腥,到处都是鲜血,人人都是心惊。
“大人,为何不让火铳兵上去冲杀,兄弟们的损失会小一些!。
军士的话,让张元平冷笑了一声 。
“清军也有火炮,我总不能拿自己的火铳兵冒险!”
真要是火器对火器,必须得打掉清军的火炮才行。他可不像自己的火铳兵,白白的牺牲。
不过,今日一战,济南军训练有素,舍生忘死,痛击建奴,必将名扬天下!
“就不信我大清铁骑,冲不破明军大阵!”
大明官军色厉内荏,已经是有名无实,大清勇士骁勇善战,又怎么会把济南城的明军放在眼里。
再一次集结成阵,清军骑兵万夫竟雄,马头攒动,如潮水般卷来,势不可挡。
马蹄声隆隆响起,地面颤抖,明军大阵,许多人的脸上已经变了颜色。
又一轮的冲阵,张豹的骑阵又瘦了一圈,剩下不到一半之数。
“让骑兵退回来,上霰弹!”
张元平下令,张虎的呐喊声跟着响起。
整个山东,就这3000骑兵的老本,可不能全折在这济南城下。
弗朗机火炮子母铳,装填快捷,明军只需填入药包和子铳,动作迅速,装填弹药,片刻功夫,就已经完成。
清军骑兵滚滚而来,他们拉大了彼此之间的间隔,急催战马,一时间大地颤抖,尽是挥舞着兵器,凶神恶煞的清军骑士。
“开炮!”
眼看着清军骑兵进入了一里的范围,烟尘滚滚之中,张虎摇了摇头,大声呐喊了起来。
军令下达,旗官手里的红旗跟着重重挥下。
“开炮!”
看到旗语,明军军官们的怒吼声随即纷纷响起。
张元平也和济南城头上观望的官员们一样,眼睛紧盯着田前方的战场。
“蓬!蓬!蓬!”
200 门佛朗机炮连绵不断,硝烟弥漫,整个明军炮兵阵地,烟雾缭绕,尽是被硝烟所笼罩。
炮弹在空中飞舞,鳌拜脸色剧变,他赶紧伏下身子,躲在马脖之后,强忍着对方的狂轰滥炸,催马向前。
鳌拜估计没错,200门火炮一起开火,上万铁丸咆哮而出,漫天飞舞,撕裂空气,狂风暴雨般,直向奔腾而来的清军骑兵砸去。
清军骑士纵马而来,妄图凭借骑兵的冲击优势,一举拿下明军。
铁丸呼啸而至,狂奔向前的清军骑士,就像被重物击中一样,纷纷跌落马上,一个个消失在尘烟中。有些清军连人带马,一起被打翻倒地,他们身上鲜血飙射,血肉横飞,许多骑士来不及惨叫,就被后面奔腾而来的战马一踩而过,很快成了一滩滩肉泥。
前面的清军人仰马翻,后面奔腾中的战马来不及做出躲避,纷纷被前面的人马绊翻,清军骑士和战马纷纷栽倒,烟尘中很快消失不见。
“蓬!蓬!蓬!”
新一轮的炮击声响起,佛朗机炮连绵不断,一连打了八轮,其它200门轻重火炮也跟着开火,清军骑士死伤无数,却仍不顾伤亡,向前杀来。
城头上观战的山东巡抚宋学朱,被城外的火炮声震的心惊肉跳,却无暇捂住耳朵。
火炮声不绝,硝烟弥漫,血肉横飞,血肉横飞,喊叫声震天。
眼看无数的清军骑士穿过烟尘,向前而来,张元平大声喊了起来:
“火铳兵准备!”
眼看着清军骑兵进入了七八十步之内,明军纷纷扣动扳机,打响了手中的火铳。
与此同时,清军羽箭齐发,遮天蔽日,羽箭呼啸而出,直奔明军大阵。
几乎是同一时间,双方都有无数的军士惨叫着倒下,双方的前阵,立刻疏松了下来。
数百名掷弹兵跑出了明军大阵,他们点燃手里的震天雷,奋力扔向了对面而来的清军骑阵。
掷弹兵连续扔出三轮,扔出900颗震天雷,然后退回到了自己的本阵之内。
“通!通!”
震天雷爆炸声此起彼伏,清军骑阵前部,立时烟柱腾腾,无数的清军骑士被炸翻,他们的攻势,被挡在了30步之外。
“蓬!蓬!蓬!”
火炮声跟着响起,原来是明军的炮手们调平炮口,对清军骑阵进行新一轮的炮击。
骑兵一片片栽倒,哀嚎声、惨叫声震天响起,人马死伤无数,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人体器官,到处都是尸体和伤者。
清军万箭齐发,明军无法躲避,被射翻倒地,哀嚎声连绵不断。
一部分清军骑士终于冲出烟雾,撞入了明军大阵,一匹匹战马撞上枪头丛林,撞飞数名明军,战马悲鸣,轰然倒地,马上的清军骑士被抛了出去,跌落在地,很快就被明军刺的全身血窟窿,没有了生息。
清军骑士虽然砍翻了不少明军,但势单力薄,不能结阵冲击,单打独斗之下,很快被当场格杀,一个个丢掉了性命。
步骑混杂,乱战一团,人仰马翻,鲜血淋漓,双方都是奋不顾身,你死我活。
每一刻都有人死去,生命在战场上脆弱不堪,连蚂蚁都不如。
济南城头上,宋学朱身旁的其他官员,个个都是目瞪口呆,胆战心惊。
“我大明,也有这样的虎贲!”
有官员眼眶发红,忍不住潸然泪下。
“建奴的日子,恐怕没有那么好过了!”
有官员目眩神迷,额头汗水直流。
清军大阵,豪格拿着千里镜观阵,双手微微颤抖,十指关节发白。
战场上,2000名明军火铳兵举着火铳,徐徐而进,对着清军骑兵扣动板机,从容射击。他们之中,不断有人被清军的羽箭射翻,但他们不管不顾,或者说从容不迫,排铳不断。
在他们面前,清军骑士死伤无数,纷纷被格杀当场。清军骑士陷入了苦战,人数越来越少,已经是退意萌生。
“肃亲王,鸣金收兵吧。再打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眼看着清军骑兵死伤惨重,脸色难看的阿巴特再也忍不住,在一旁劝了起来。
再冲杀下去,杀掉几百上千明军,己方损失相当,这又何必?
豪格面色铁青,本以为击败明军轻而易举,胜利唾手可得,如今看来,只是想当然而已。
甚至,己方的损失,远远高于明军。
“让骑兵退下来,汉军旗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豪格冷冷下了军令,眼神里面充满了狰狞和冷酷。
鸣金收兵的声音传来,清军骑士纷纷舍弃了战场,潮水一般向后退去。
紧跟着,无数的汉军旗清军走了出来,他们列成大阵,手举火铳,后面的炮手已经到位,虎视眈眈。
新一轮的激烈角逐,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