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群衣冠禽兽!
不对,只能是衣冠走兽! 飞禽,是属于那些煌煌士大夫的!
官衣穿在身上,堂中众人都是哈哈大笑,志得意满,昔日的龌龊不足一提,今日的放荡,思无涯!
“王二哥,你看我像不像三国的关羽?”
“董无为,我看你像水浒的双枪将董平,又色又狠!”
“董士元,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可是真正的童子之身!”
“王二哥,你倒有些像三国的吕布,高大威猛,就是俊俏上差点!”
“赵应贵,去你的! 我可不是三姓家奴!”
“胡东,你是越看越俊俏,像个大姑娘一样!”
王泰坐在正座的椅子上,看着一群年轻人手舞足蹈,放浪形骸,也是点头微笑。
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即便是冲冠一怒,也从不酒徒萧索,庸碌一生。
王国平,西安府守备,陕西团练总兵。
刘朝晖,南阳卫指挥使;
赵应贵,汝宁卫指挥使;
董士元,睢阳卫指挥使;
董无为,咸阳守备;
胡东,彰德卫指挥同知;
裴世和,宣武卫指挥佥事;
军中许多默默无闻的将领,都是得到了晋升。就连没有出征的董有为,也因为王泰推荐,高起潜力奏,得了宣武卫指挥同知一职。
“王国平,兄弟们的犒赏和抚恤,都已经发下去了?”
看到王泰发问,堂中立时安静了下来,众将纷纷归位坐下。
“公子放心就是,都已经安排妥当。这是账簿,公子过目就是。”
王泰点了点头,翻开账簿,逐一看了下去。
“……战死2836人,重伤不能上战场者364人,伤愈可归队者711人。抚恤银两14万1800两银子,伤者犒赏9192两,其他将士赏银5600两,总计15万7千……”
王泰看了片刻,皱起了眉头。
“受伤将士的犒赏,是不是算少了?”
众人对望了一眼,王国平笑道:“公子,伤愈归队的兄弟,都只愿领20两银子的犒赏。他们说,公子用的都是自己的银子,本来就不太宽裕,他们又都在军中,所以就……”
王泰点了点头,军心可用,也体现出将士们对他们职位的珍惜,他心头也是欣慰。
“忠烈祠的事情,还是要抓紧,就建在新学堂的旁边,不要不舍得银子。这是千秋万代的事情,不能拖延。”
王泰话一出口,堂中众将都是肃然。众人感慨王泰的仁义,心中也是舒坦。
军中之人,难免沙场马革裹尸,有了祭祀之地,也算是告慰平生了。
“王二,我就要带众兄弟去河南,忠烈祠、新学堂,练兵、垦荒屯田、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刘朝晖作为前站,没有回陕西,而是直接带人前往河南打探。王泰前去河南,除了大军追随,还有相关的民政人员,如井匠、木匠、铁匠等工匠,甚至包括饲养家禽、养鱼、种树等擅长的300多人。
“公子,河南藩王众多,豪强势大,不是陕西可以相比。公子此去,可要慎之又慎啊!”
王国平眉头紧皱。看得出来,他还是对河南局势,有一定的理解。
王泰微微点了点头。河南,历史上李自成的风生水起之地,自然是民生凋敝,其势汹汹了。
要打开河南的局面,他恐怕是要得罪一大批贪官污吏,要惩治一片片乡宦世家,要对卫所的蛀虫们痛下杀手了。
“公子,郑子羽怎么办? 要不要搞一下,灭了这老贼?”
满屋都是王泰的心腹,王国平也不藏着掖着 直接说了出来。
他们连西安城都敢横冲直撞,连秦王府都敢抢,怎么会在乎一个郑子羽!
“是啊!公子,这老贼老奸巨猾,贼心不死,差点断了咱们的后路。今晚我就带人去灭了这老贼,公子下令就是!”
王国平说完,董士元又站了出来。
部下气势汹汹,王泰轻轻摇了摇头。
“徐按察使已经知道了此事,他没有上折子,显然是要放咱们兄弟一马。咱们破了西安城,抢了秦王府,朝野震动。这个时候,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一个小小的郑子羽,还不值得他大动干戈。
“公子说的是! 大家伙,还是要安静一些,稍安勿躁。”
赵应贵沉声道:“一个小小的郑子羽,还不值得公子冒险。咱们想要他的狗命,随时都可以去取。公子如今是简在帝心,河南那边一大堆事,就不要浪费精力在这些小事上了。”
众人一起点头。如今非比寻常,王泰炙手可热,他要在河南要大展拳脚,建功立业,才能更进一步,也许就是封疆大吏,这个时候,可不能节外生枝,因小失大,误了锦绣前程。
“白三刀这个罪魁祸首,还想扳倒公子! 我呸! 如今,已经是一摊烂泥了!”
王国平恨恨说道,心里也是后怕。幸好上天保佑,公子才逃过一劫。
“还有那个秦王朱存极,当日我真想宰了他!”
董士元也是恨恨,话里面很是遗憾。
“三弟,郡主对公子有恩,银子也得了,就到此为止吧。”
赵应贵的话,让房间里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最难消受美人恩,何况是救命之恩!
男女之间的爱恨情仇,又有几人说的清楚?
“公子现在是正二品的大官,以后再也不怕这些牛鬼蛇神了!”
胡东终于开口,插了一句,打破了房间的沉默。
“要我说,皇帝还是小气,只给公子一个都指挥使。以公子的本事,怎么也是一省巡抚。你们说,是不是?”
董士元大声说道,立即引起众人的一阵附和。
“董士元说的对! 就应该给公子河南巡抚的位子,那才配得上公子!”
“依我看,应该是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的位子,那才是实至名归!”
“五省总理也不错! 公子怎么做,也不会比那些书呆子强吧!”
众人越说越离谱,王泰摇摇头苦笑。
一省巡抚,甚至三边总督、五省总理,那都是文臣担任,煌煌士大夫才有资格。自己一介武夫,分量实在不够。
“话说回来,听说孙传庭不当什么总督,被朝廷撤职查办,不知是真是假?”
董无为忽然开口,提到了孙传庭。
秦军入卫京师,朝廷调孙传庭总督保定、山东、河南军务,孙传庭上疏面圣未成,引病告休。崇祯帝大怒,将孙传庭贬斥,由杨文岳代其职,此事已是天下皆知。
“无为,孙大人虽然被贬斥,但还是要尊重一些,称呼上,也不能少了礼数。”
王国平看王泰眉头一皱,显然不满董无为的话语,赶紧出口批评。
董无为脸上一红,赶紧道:“公子,是小人失言了!”
“各位兄弟,孙大人为国为民,是个好官。没有他,就没有我王泰的今天,也就没有各位兄弟的今天。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兄弟们不可以因势而变,都要有一颗赤子之心。”
王泰郑重说道,众将一起起身,抱拳行礼。
“谨遵公子军令!”
王泰点了点头。职位的陡然升迁,让众将都有些飘飘然,再不敲打一下,日后肯定要出大事。
孙传庭到底如何,他还真不知道。不过,没有孙传庭入狱的消息,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想到河南之困,王泰眉头又是一皱。
“有为,河南之事,屯田为先,你先带些工匠,先行一步,探查地势地形,土地情况,大军随后而行。”
董有为下去准备,王泰又叮嘱了一下众人,众将告辞,房间里只剩下王泰主仆几人。
“公子,小人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二犹犹豫豫,不知在担心些什么。
“王二,咱们两个,应该以诚相待,没有什么遮遮掩掩,你就说吧。”
王泰面色一板,故意一副生气的样子。
“公子,你和那个郡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泰不由得一愣,不悦道:
“你这家伙,我和你一样,你见过郡主几次,我就见过几次。我和她,又能有什么事情?”
王国平赔笑道:“公子,依小人看来,郡主和你是相爱相杀,是看上你了。你可要心里有数啊。”
王泰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朱妙婉对他如此“垂青”,他也是惊诧万分,又有些感动。
他能够侥幸过关,天时地利人和,外加运气,可若没有朱妙婉通风报信,他可能真的会在京师被下大狱了。
他沉默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个王魁,回去了没有?”
“公子,抢了秦王府以后,董士元才放王魁回去,以免走漏风声。”
他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得来的银子,全都放在南山铁厂,那里有重兵保护,胡东和王浩看着,没有问题。公子去河南的时候,银子也一并带上。”
王泰点了点头。去河南,万事开头难,没有银子,万事难成。
“银子的话,我会先带30万两过去。这边也要银子,花钱如流水啊!”
一场济南之战,就搞的他倾家荡产,光靠一己之力,实在不是办法。
“公子,你这次回来,小人派人告诉了孙大小姐,谁知她一直没有回复。小人再去,她却对小人说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王泰絮絮叨叨,王泰听了个明白。
看来,孙世馨和她的父亲一样,门户之见,可谓深矣。
“天下人,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苦心!”
王泰叹了一口气。天下真正能懂他的,又是何人?
“刺!”
王泰恍然若失,外面的喊杀声传来,让他不由得一愣。
走出门去,原来是庄子里的家丁在练拼杀,他的家丁张仁义正在一旁指导。
“公子,要不要去练兵场看看?”
练兵场上,喊杀声不断,放眼望去,乌泱泱一片,尽是专心操练的乡兵。
“公子,回来后,小人把三千民兵编入了乡兵,如今乡兵已经恢复了六千之数。公子去河南的时候,可以把老兵全部带上!”
王泰点了点头。强龙难压地头蛇,没有大军压阵,怎么对付河南的牛鬼蛇神?
河南,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