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原本义愤填膺的魏国文武都露出会心一笑。
不少原本对萧梁还看不上的臣子,都对他露出满意的神情。
齐国和吴国此次损失最大,且士兵战力平平,一向有些软骨头。
所以苏卜盖刚才所说,在离人威吓下割让城池,纳贡称臣,可能性很大。
在这种情况下,萧梁能不畏强权,悍然反击,直接打消对方嚣张气焰,实在是难能可贵。
最重要的是,萧梁本身父母双亡,自身并无家族背景。
之后和长乐公主联姻,也只能依靠皇权。
比起势力已经逐渐庞大的庞家,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必担心尾大不掉。
有此子在,魏国可保至少数十年平安。
魏皇也是轻笑一声,转头询问百官道:
“诸位爱卿认为,应该让离人答应什么条件,才能释放俘虏?”
文武百官交头接耳,随后一个大约六十来岁,须发雪白的老者出列。
此人乃是大魏内阁首辅徐策,算是魏国三朝元老,一向老成持重。
“陛下,老臣以为,冤家宜解不宜结。
离人使者虽然狂妄,但我大魏泱泱大国,礼仪之邦,切不可如商贾一般斤斤计较。
为彰显陛下仁德,老臣恳请释放离人俘虏,感化蛮夷,令天下归心!”
这话一出,萧梁差点没回过头暴打这老头一顿。
老子辛辛苦苦从千里之外俘获带回来的人质,你一句彰显仁德就放了?
什么蠢货玩意,居然也能做到魏国首辅的官职!
一旁苏卜盖大喜道:
“徐首辅果然老成持重,刚才是外臣无礼,还请魏国皇帝陛下释放人质,以彰显仁德之心!”
魏皇皱了皱眉,他自然是不可能认同这种说法。
但徐策的话冠冕堂皇,一时之间他都有些被架住。
最重要的是,徐策此人资历颇深,三朝重臣,身份尊贵。
之前魏胜登上龙椅,徐策还有拥立之功。
魏皇甚至不能对他说太重的话,否则必定会有人私下议论他不懂得尊重先帝老臣。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满朝文武,资历、名望和身份,还真没有一人能比徐策更高。
庞冲兴许算一个,但此时,他只是双手笼在袖子里,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圣人有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萧梁即便只是秀才,但这个世界的圣人经典,仍然铭记于心。
所以说起来侃侃而谈:
“首辅大人饱读诗书,怎么如今反而忘记了圣人之言?
圣人还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诛!
本侯在乾国境内遭遇兵灾,亲眼目睹百姓死伤无数,甚至沦为两脚羊。
离人残暴,所到之处,屠城灭族,血流成河!
凡此种种,现在想起来都令人发指!
正因为大魏乃是礼仪之邦,才能在此情此景之下,对离人以礼相待。
将他们看做是人,而非嗜血野蛮的禽兽。
但本侯与麾下同袍,转战千里,刀山火海,才将贼人贵族俘获,千辛万苦带回大魏!
首辅大人一句话就要将他们放了,这不是彰显仁德,这是违逆圣人之言,这是将我大魏将士当做可以随意丢弃的败絮,实在是无耻之尤!”
最后四个字骂出来,整个朝堂都惊呆了。
魏皇瞪大了眼睛,心想还是你小子敢说。
文武百官们也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萧梁,好家伙,你是真刚啊!
徐策更是被气的浑身发抖,手指颤抖的指向萧梁:
“孺子狂妄,你竟敢......”
萧梁眼角余光已经看到了皇帝和文武百官的反应。
很显然,徐策虽然地位尊崇,但明显魏皇和不少文武,其实内心都对此人并不买账。
得,既然现在他的依靠就是魏皇,那就干脆做个孤臣,直臣。
痛快骂就得了!
“本侯乃是大魏超一品冠军侯!请徐首辅称我为侯爷!
不才虽然只是一介秀才,但仍然熟读圣人经典,通晓文章礼仪。
敢问徐大人,您究竟是我大魏的首辅,还是离人的首辅?”
这一句诛心之言说出,徐策也坐不住了,连忙噗通一声拜倒在地:
“陛下明鉴,老臣并无二心,刚刚所说,全凭一片公心......”
但话还没说完,气息就开始有些虚弱。
萧梁看在眼里,感觉这老头有点哮喘的意思。
魏皇按捺住内心的爽快,淡淡笑道:
“徐爱卿多虑了,你的为人,朕怎会不知?
来人,速速将徐大人抬下偏殿,请太医前来诊治。”
不等徐策反对,早有两名金瓜武士在胡印泷的眼色中迅速上前,架着徐策便离开了大德殿。
随后魏皇干咳一声,对萧梁道:
“萧爱卿,徐大人乃是大魏股肱老臣,你刚才有些无礼了!”
萧梁也不申辩:
“是,微臣年轻气盛,口无遮拦,请陛下降罪!”
魏皇摆摆手:
“就罚你一个月的俸禄吧,以后在朝堂之上,可要谨言慎行。”
一旁靳文斌等人都有些无语,这点惩罚,不是让萧梁谨言慎行,是让他变成大喇叭吧?
不过就这么一闹,刚才得意洋洋的苏卜盖就有些站不住了。
徐策这老贼,可是收了他们许多奇珍异宝,这才说了几句好话就被抬了下去。
“魏国皇帝陛下,刚刚徐首辅所说......”
萧梁也不客气,直接插嘴道:
“当然不算数!他一看就是年纪大了,老糊涂说的话你也当真?难道你们离人都不看圣人经典的么?
中土列国,读书人自然以圣人之言为尊!”
魏皇差点没有笑出声,干咳一声道:
“这话倒也没错,圣贤之言,乃是金科玉律,就算是朕,也是要时刻铭记的。
苏卜盖,想要接回人质,你们离人总该拿出一些诚意。
难道还真想空口白牙,说几句好话就把人带走?”
苏卜盖无奈,瞥了一眼身旁已经面色阴沉的嚣如来,当下高声道:
“好,我苏卜盖,愿代表大离,向魏国提出挑战。
副使嚣如来,乃是我大离悍将,天生神力,勇武过人。
贵国可选悍将一员,如果能胜过嚣如来将军,我大离愿意割让乾地辰州城并所辖八县之地。”
顿了顿,苏卜盖又笑道:
“但如果贵国战败,还请释放我大离所有人质,并且与齐、吴两国一样,割让边境六城,并向我大离岁贡称臣!
不知道贵国可敢接下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