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夷清似是一种无奈的笑意,道:“倘若不是花夫人的遗孤,只怕日子更难受,有选择比没选择也是好多了,至少自己有的选,而不是没得选。只能让人给你选。”
施夷清此话颇有意味,崔则瑢不点头也不摇头,也信施夷清所说的话,说起这个,方才熬制毒药采摘的时候那一记毒镖可是让崔则瑢心里头不痛快,施夷清一眼便看穿,旁敲侧击道:“则瑢,方才我采摘草药之时,竟瞧见那蜘蛛丝,本来在那森林中瞧见蜘蛛丝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那蜘蛛丝真是特别,久久让人不能忘怀。”
“能让夷清你注意那是要当心,不过第三关的毒药也过去了,想必在第四关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的。”
施夷清又温柔一笑道:“鱼与熊掌都不可兼得,有本事才可以都要,若是没本事,那便是贪多贪足了,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各花入各眼,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如若没有私人的人,那便不是人了,世道有时就这般的无可理喻。”
说到人都是有私心的时候,崔则瑢极为不可置信看着施夷清,施夷清为了妹妹、为了施夷清、为了诸暨城城主之一的位置,没有感情,也没什么情绪,大多数都为温柔如玉,不少人中的妻室之选,为此还传出这样一段话来“娶人之生妻,必是温柔如玉绝无七休的施夷清”,对此施夷清什么反应都没有,依旧温柔淡泊,事事细心。
因此崔则瑢便觉得施夷清没有私心,也没有人之中感情的知觉,而为此施夷清瞧着崔则瑢一脸轻微蹙眉又疑惑的神色,她也只是随口温言道:“活人总说死人是最安全的,而死,也是一种打破锁链的解脱吧。当然了,因为你是崔则瑢,没人会让你死,最多便是生不如死。”
言外之意让崔则瑢不寒而栗,他有些恍惚,可他什么时候恍惚不好偏偏在静心修炼的时候恍惚!崔则瑢也觉得自己有问题,精神似乎有些不太好,施夷清好言安慰了几句,瞧见崔则瑢暂时缓过神来后才走的。
崔则瑢神色恢复,继续去找昧寥之,看看能不能拿走昧寥之身上的牌子号,没走多久,一个人踉踉跄跄的倒在了崔则瑢身上,他仔细一看这不是家中的崔无锦吗!他原来也来静心修炼了。不过他身上的牌子已经被人抢走了。
一股股冰冷而又温暖的热液经透着崔则瑢的身子,他这才发现崔无锦受伤了,他吓得想要求助,但这种情况怎么都不好求助,崔则瑢心急如焚什么法子都没有,他的确擅长毒,对人好的毒也会,可身边不是第三关那场地,这里只有无尽无数的冰川,崔则瑢就算是焦急也没有用,他抱起崔无锦,看看剩下的参加者有没有会随身携带药物的。
还未走几步便遇见一个人,她胸前摆着两个牌子,一个是她自己的十号,另外一个是膀子的三百九十九号!也就是说膀子被淘汰了!对方瞧着他在注意着她的牌子,她也解释道:“我只能让那个人好生睡了睡,人不会死的。至于你抱着的那个人,似乎会死,他是不是在来静心修炼之前吃了什么东西?”
崔无锦的气息已经开始变得微弱,他孱弱般道:“我娘亲找了江湖有名的梁太医……为我诊治……梁神医说了一次治疗我心悸的药物便要一千多灵石……我娘亲为了我……给了不少的灵石,让我吃着那药物进入静心修炼,可以让我的心悸不容易发作……”
对方气得都想要打他一巴掌,手气得直发抖,她强行冷静道:“你这心悸都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就须要好好养着,你偏偏跑来静心修炼,这不是摆明了会要你的命么!”
崔无锦知道自己的命,就快完了,他恳求自己的兄长道:“哥哥……我希望自己的遗体会在一个安然的棺材中……我虽希望当一名医者,但想来也是没有希望了,别让我娘亲知道,她夭折着一个孩子了……她不能再受刺激了……”
“你就算不告诉你娘亲,她早晚有一天都会知道的,你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吗?”对方又道:“孩子夭折亦或是死去,总有人需要经历,孩子死去,娘亲的确最为不能接受,但你也要让你娘亲知道,你以为你的娘亲在从别人口中知道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事情吗?那便是有心之人颠倒黑白,你不会希望你的哥哥因为你的知情不报,而惨遭你的娘亲的刺杀吧。”
崔无锦无奈思量着,想了又想最后用最后的体力颔首同意了对方的话,崔则瑢抱着崔无锦渐渐失去温度的身子,心里不乏一寒,又有人死了,这次死的是他的家人。
对方又道:“死人当真是常事啊。”而后对方有意无意道:“他的牌子似乎是三百五十六号。”
......
......
银夫人解决宁皛门的事情,早早回了崔家,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诗儿连忙去熬制汤药给银夫人,而银夫人有些颓废的躺在榻上,眼神有些古怪。
诗儿连连端上汤药,眼瞧见银夫人神色不好,伺候好了汤药便连忙下去,银夫人起身坐在了后院的门口中的榻子上,黄昏微弱,太阳落下,月色即将降临,银夫人侧身躺在榻上子,方才诗儿端来的汤药她早喝完了,最近诗儿端来的汤药似乎酸了许多,没有之前的甜了。
她叫来了诗儿,问着诗儿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有些颓废的?诗儿连连思考道:“主儿前些日子只是喜欢多睡一会,这几日便有些感觉没有那样的贪睡了,只不过才开始有些让人觉得颓废。”
银夫人笑了出来,“那便好了,咱们也就不用那么多的糟心事了。”
诗儿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又极为小声道:“主儿咱们并非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何必让那人高兴呢?”
银夫人十分淡定无所谓一般道:“用此伎俩的人也是精神,所放置的药物并不多,看来并非那人出的主意,毕竟那人的脑子还抵达不了这样的程度。”银夫人暗自小得意,根本不在乎这汤药里头的药物,反正这汤药本来就不是治病的,而是用来缓解的,只要能缓解不碍着里头的效果,银夫人倒是不在意。
而在回到家中的嵇璃,有些喜不自胜,方才白淡来与她禀告,说幻境里头已经死了两个最开始的成员。嵇璃放声大笑,不知道的旁人还以为她疯了,而后嵇璃眉头得意道:“一报还一报啊。库舜洛做什么孽,也都因果报应在了他的伙伴身上,真是让本小姐无比的高兴啊!”说罢继续放声大笑,要不是弟弟来了她估计要笑到一整天都不带消停的。
嵇璃的弟弟是嵇门的第三子,名为嵇棕,额头上跟那银夫人所说的解恕徵一样戴着抹额,只不过解恕徵戴着的抹额是黑色的,嵇棕的抹额是蓝黑色的,人也长得英气,也有阴柔之感。
嵇璃方才笑得那是上接不下接气,她缓过神来,道:“棕儿,你平日里这个时辰不应该是在要习的许多事宜吗?你今日还没有练吗?”
嵇棕道:“教学的先生今日得病没来,我今日也是松伐了许多,最近我炼制了不少毒药,姐姐要不要帮我鉴定鉴定?”
嵇璃见到了这个让她舒心的弟弟,她也是轻松了许多,她连连答应着,嵇棕拿出一盒子,请姐姐鉴定鉴定,嵇璃连忙接过去,那盒子像是放入什么女子运用的雪花糕的漂亮盒子,上面都是极为艳丽的花纹,还是用珐琅、烧蓝做成的盒子,她打开后细细闻着,也是习惯了,而后盖上,道:“你进步了不少,咱们嵇门也就你喜欢这些毒物了。”
“我懂的也不多,咱们嵇门毕竟没人爱毒物,不过我对毒物竟有些情有独钟,若是能娶一个能承受毒的妻子,日日夜夜帮我尝尝我做的毒药如何便是好了。”嵇棕先是回答姐姐的话,而后又道:“姐姐你每次回来都跟省亲一样,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嫁给南胤国的晋寒王,本以为姐姐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可惜成婚后姐姐也是过着苦日子,就连姐姐眼下回家穿着的服饰也是咱们莺淤族的。”
嵇璃似笑非笑道:“有什么可委屈的苦楚,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南胤瑧祈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算比一滴库舜洛像个人吧。”
嵇棕连连问道:“姐姐,你不打算和离吗?”
嵇璃道:“都嫁了这么多年了,还和离?我不愿意和离,和离后我除了回家也没其他的去处,想必南胤国的皇族也不是那样好和离的,毕竟南胤国的一国之母都是个精神不太正常的皇后,我呀这一辈子除了孩子也没什么指望了。”
“主儿。”白淡瞧见主儿不愿意说下去,连连打断道:“不单单是犀贞,就连犀兕也在第四关试炼的进行中。”
“那两个人孩子当真是有天赋,也不知是遗传谁了。”嵇璃摆弄着茶杯,她心里犹豫,既不希望孩子过于的出挑,也不希望孩子就这般的一辈子都在她的保护之下,嵇璃有些说不准。
“姐姐,你何不把犀贞与犀兕带来嵇门。”
“这要怎么说?”嵇璃有过这样想法,但后来一下子就被她给否决了,毕竟犀贞与犀兕那两个人孩子根本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不说的话还以为是情人,况且两个人中只有犀兕是最为像嵇璃的人,那犀贞完全一副南胤瑧祈的模样,谁看了不说一声“像”!说到底她心里头有着顾虑。
“姐姐瞧着不安,我也理解。”嵇棕道:“毕竟犀兕憎恶库舜洛,那库舜洛也是罪有应得,姐姐也是犯不着因为那样的人气伤了自己身子,这值当吗?”
嵇璃深深叹口气道:“苟且之事我从来都不会做,只是那次库舜洛醉酒,我着实被吓到了,后来四次怀孕二次流产也是我的命了,只是我的身子找不到还能不能继续有孕了。”
嵇棕以退为进道:“姐姐福气很大,用不着跟那些旁人比较,姐姐虽是我的姐姐,也是家中与长兄些许平起平坐的长姐,只是凡事身为女子也是做不了主的,嫁娶之事当初父母也是同意了,可惜这也导致姐姐时常不能回家看望了。”
“还是棕儿懂我,话说今年的静心修炼你怎么与哥哥都没有去啊?”
嵇棕连连回答道:“姐姐,你莫不是忘了,这静心修炼的宫铃我与哥哥早就得到了,那静心修炼自然就不用去了。”
嵇棕奇怪道:“姐姐,这事情我都在一年的家书都告诉你了,你忘了吗?姐姐怎么感觉有些健忘了?”
嵇璃一听嵇棕的话,也突然发觉自己最近,也是近几年的事情,开始有些健忘,理因来说家人对她说过的话她是不会忘记的,不过她忘了才是真的奇怪,对于旁人来说忘记什么都不奇怪,只是这种事情都能忘记,让嵇璃疑惑不已。
嵇棕也察觉出什么来,他与姐姐闲聊几句后匆匆离开了姐姐所居住的福蕴阁,方才嵇棕一闪而过的疑心神色,也被嵇璃有所发觉,她觉得暂时间她回不了南胤国了。
崔则瑢见证过一桩桩一件件的死因后,他开始觉得自己的信仰正在崩塌,来者的十号,一直都在好言安慰,对方说自己叫花窦儿,崔则瑢听着也不怀疑,他现在看着崔无锦的尸身怎么可能还有心情。
花窦儿又道:“如若你赢不下来的话,岂不是辜负了你弟弟的死了。”
崔则瑢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花窦儿连连道:“崔无锦赢不了了,你要是也赢不了也耽误了你弟弟对你这位长兄的期望,你难不成希望你的弟弟白白死去吗?”
花窦儿寥寥的话术就让崔则瑢重新振作起来,她将崔无锦的尸身放在储物戒里头,而后对着花窦儿连连道谢便匆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