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明黄色的身影坐在龙案上批改奏折,两鬓泛白,偶尔传来两声咳嗽,一个四五十岁的太监端着碗热茶过来,恭敬的放在龙案上:“皇上身子不适,喝口热茶歇歇吧!”
那个明黄色身影的中年男人才慢慢抬起头,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朕怎么能歇息?北边才安定,南边南越又起了刀兵,镇北王老了,朝中没有可用的武将!”
那太监一听试探着问:“镇北王如今也才四十出头,况且年轻时也是战功赫赫。”
皇上喝了口热茶:“镇北王虽然威名在外,曾经与朕也是情同手足,但是毕竟过了许多年,他是不是还忠心很难说,况且他手中有兵权,这些年他的权势太大,朕心中难免不忌惮。”
树大招风,自古帝王家最是薄情多疑,太监也能理解,若是镇北王打赢了南越国,必定会名声大噪,到那时,所有的人都只知道镇北王,况且谁愿意长久屈居人下?
镇北王府世子这些年虽然看着懒散,却与京中许多公子都有交情,云寒策就更不用说,武功高,手段也高,云清池虽然一天吊儿郎当,但是去了鼎鼎有名的唐门,以后江湖中肯定有一定的地位。
他们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江湖都在发展自己的势力,而他却垂垂老矣,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子嗣也稀薄。
这会儿突然外面一个声音传来:“臣云寒策,求见皇上!”
皇上一听,脸上也不由得带了几分笑容,云寒策是他这些后辈里最喜欢的一个,他立刻放下茶杯:“快让阿策进来!”
太监一甩拂尘出去了,很快云寒策推门进来,单膝着地:“皇上!”
皇上立刻把他扶起来,满脸笑容:“阿策怎么这时候来了?”
云寒策一听又跪下:“臣云寒策今日来,是想求皇上一件事!”
皇上又拉他起来:“你有什么事跟朕说就是了,好好站着说。”
他满脸泛红,见到云寒策,就像是见到年轻的自己,他羡慕他身上的朝气。
“臣请皇上为臣赐婚!”
皇上一听更是乐的合不拢嘴:“阿策不说,朕也准备下旨,做朕的女婿,以后永乐还要你扶持!”
云寒策一咬牙又跪了下来:“臣想娶的是苏安家嫡女,苏染,请皇上成全!”
此言一出,皇上的脸色立刻僵住,脸色突然就有点发青:“阿策,你要是实在喜欢她,让她做妾。”
“苏染,只能做我的妻子,我唯一的妻子!”云寒策坚定的说。
皇上这一次没拉他起来,他气得闷咳了几声:“那你是想让朕的君华给你做妾?”
云寒策慢慢抬起头,眼里的顽固让皇上气愤:“苏染是臣唯一的妻子,臣答应过她,一生只爱她一人,只娶她一人,臣不能娶公主。”
皇上捂着胸口:“君华是朕最宠爱的女儿,朕当年对不起她的娘亲,所以这些年朕最心疼的就是她。你是朕最喜欢的后辈,朕也一直把你当朕的孩子看。”
皇上说着说着,近似乎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云寒策:“太子做出私通叛军,想逼宫造反的事,朕把他关进了长春宫,这样一来,朕没有合适的皇子继位,永乐年纪小,以后朕想让你作为姐夫来监国,只有你在,朕才能放心。”
云寒策不为所动:“臣从来没想过监国,更没想过娶公主,臣从来只有一个愿望,娶苏染为妻,用一生爱她一人。”
皇上没想到自己这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云寒策却丝毫不为所动,心里难免有些恼火,他固执得让人讨厌。
“她不做妾,朕让她做平妻。”
云寒策依旧是那句话:“臣不会娶别人,染染知道了,要难过,臣不可以伤她的心。”
皇上听到此言,勃然大怒,桌上的茶杯就照着云寒策的头砸去,云寒策的头部瞬间血流如注,即便如此,他也不曾低下头。
皇上气极反笑:“放肆,朕和你好说歹说,连监国的权利都给了你,朕如此信任你,还把朕的明珠嫁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让你娶她为平妻,与君华平起平坐,你还不愿意?你怕她伤心,就不怕朕伤心吗?”
云寒策脸色依旧不变,鲜血从他额角往下流:“公主是皇上的明珠,不是臣的明珠!”
这句话显然更加激怒了皇上,他的君华,漂亮高贵,哪里配不上云寒策?他凭什么不要君华?
“朕一直以来,对你比对亲儿子还亲,你和君华的婚事,朕已经和你爹娘商量过了,你只能娶君华,若是不娶,就是不孝不忠,会被世人耻笑!”皇上到声音还是软了下来,因为他知道,云寒策这个人,从来不肯受人摆布,他也只能以情动之。
云寒策的半张脸此时已经是鲜血淋漓,他依旧固执道:“臣一直以来,也把皇上当父亲尊重,皇上也该知道,云寒策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皇上为公主另寻良配,才是疼爱公主。”
皇上知道他的脾气又臭又硬,却没想到他就跟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为子不孝,为臣不忠,你知道朕可以治你的罪!”
云寒策背脊挺直:“皇上当然可以治臣的罪,但是想让臣娶她,不可能!”
皇上叹了口气,转身坐回龙椅,云寒策依旧在下面跪得好好的,若不是为了皇上这些年对他不错,他怎么可能这么老老实实的等着治罪?这些年他在宫里不是没有自己人,在外面更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势力,他重生一次,一切他都早做好了打算。
“来人,云寒策违抗圣旨,打入暴室,不许人探视,等他哪一天知道了忠君爱国在让他来见朕!”
一个身披银甲的侍卫进来一脸疑惑的看着云寒策,然后就有两个侍卫将云寒策押着去暴室,云寒策朝皇上了磕个头,慢慢的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那日的太阳真是耀眼,云寒策抬头看了看这样暖和的太阳,圆圆在干嘛呢?是不是在学刺绣?还是和大舅兄吃好吃的?或者在跟那个小姑娘较劲要买下店面?
还好,玉珏给她了,她想吃什么都能自己买,银甲侍卫长叫南风镜,他见四周没什么人,才小声问道:“主子,接下来该怎么做?要不要通知云隐,联络我们的人,以备不时之需?”
云寒策站在花园里,南风镜立刻给他递上手帕,云寒策接过手帕擦擦额角上凝固得差不多的血:“不用了,此时此刻,南越蠢蠢欲动,他心力交瘁我可以理解,他这些年也的确对我不错,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对他动手。”
南风镜恭恭敬敬的接过云寒策丢给他的手帕:“不过是以防万一,并不是真的动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在去联络我们的人,远水救不了近火又当如何?”
云寒策边往前走边道:“但凡我们有动作,他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我不想将我们的关系推上绝路。”
南风镜此时也无话可说,他是万英死了后新提拔上来的侍卫长,皇上对他不像对云寒策,所以他根本了解不了云寒策的想法。
“今日的事不要传出去,连云隐也不许说!”
南风镜一惊:“主子是真打算在暴室待到皇上改变主意?他是一国之主,从来都是他命令别人,怎么可能改变主意?”
“无妨,他要是一直想不通,南越会让他想通的。”
南风镜见他好似有后招,也就不担心,但是不让云隐知道今日的事情,他们这位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