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恶心。”方尚明嫌弃的捂住了口鼻。
只见方管家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首，直接送入青棠的心口。
青棠还没从恶心感里缓过神来，便觉得心口一痛，低头看去，那是一把花纹精致的匕首，尾端还嵌着宝石，折射出的光彩刺得她眼睛疼。
“兰辞……”
青棠向裴兰辞伸出手，眼中盈满了泪水。
她做了这么多，受尽了内心煎熬和谴责，只盼着有一天能和大师兄在一起，可为什么……
裴兰辞循声向青棠伸出了手，只是他的手，却朝着青棠心口处的匕首而去。
“噗嗤——”
是匕首毫不留情的被拔出，血液喷涌的声音。
“不！”青棠目眦欲裂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在裴兰辞拔出青棠心口匕首的时候，方管家站在他的身后，刺入了一把长刀。
（不要问为什么方管家又有匕首又有刀，问就是为今天晚上做了充足的准备。）
裴兰辞低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腹中露出的锋刃，嘴角溢出鲜血。
方管家毫不留情地将长刀拔出，鲜血溅了青棠一脸，裴兰辞无力的倒在地上，倒在青棠的面前。
他艰难的回过头，那双含情的桃花眼满是森然的看着方管家，一字一顿如同恶鬼索命。
“为、什、么！”
“方家的便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占的了的。”方管家语气冷漠，仿佛他刚刚杀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只畜生。
裴兰辞被这句话刺激到了，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少许血液溅在了方管家黑色的衣裳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青棠想大哭出声，可现在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的挪到了裴兰辞的身边，只要死的时候离他近一点，下一辈子，他们就会遇见的早一点……
她对不起明月师妹、对不起潮生师弟、对不起师父、对不起浮生歇的所有人。
但她独独对得起一个人——
裴兰辞，兰辞。
她近乎贪婪的看着那张脸，似乎要将他篆刻在心底。
裴兰辞倒在地上癫狂的笑着，而这几声笑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林潮生血色的眼眸中倒映着这一切，心底是无尽的悲凉。
裴兰辞和青棠是咎由自取。
可是明月呢？
师父呢？
浮生歇的其他人呢？
明明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们就都可以幸福了……
“处理干净。”方尚明一脸嫌恶。
“让他跪着赎罪，死后也不得安宁。”方尚明看着地上犹如死狗一般的林潮生，补充了一句。
“是。”方管家恭声应道。
而后干脆利落地将林朝生从地上拖拽了起来，摆出跪着的姿势，为了防止林潮生倒下，那把长刀穿过林潮生的身体没入地面，使他不得不保持着这个姿势。
做完这一切之后，方管家将事先准备好的桐油泼到浮生歇的各个角落，扔下一根火折子。
主仆二人趁着夜色，从不起眼的小门离开了浮生歇，他们的身后，是愈演愈烈的火势。
夜风吹过，火舌舔舐着浮生歇，照亮了半个苏城。
-
翌日。
林明月是从城外醒来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了城外，只觉得心慌的厉害。
她无暇顾及其他，跌跌撞撞的进了城，朝着浮生歇的方向走去，可映入眼帘的是层层叠叠的人群，喧闹声，讨论声不绝于耳。
“天爷呀，这都烧了大半夜了，怎么现在还烧着！”
“听说一个都没跑出来啊……”
“这浮生歇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今天不是林老班主女儿嫁人的好日子吗？”
“作孽啊，好好的喜事便丧事！”
“……”
林明月发了疯似的拨开人群，看着眼前还燃着火星滚着浓烟的断壁残骸，整个人不住的瘫倒在地，发出无助的哀嚎。
“啊！！”
众人看着地上那身穿火红嫁衣的女子，轻轻的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也是可怜啊。
众人感慨之际，人群从中间被迫分出了一条道路，为首的是一名身姿妖娆的女子，她轻摇着扇，款步走到林明月身边蹲下。
“你就是林明月。”女子伸手强迫抬起林明月的下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美人垂泪，实在是我见犹怜啊。
即便是她纵横欢场这么多年，这样的尤物也是少见，没想到这浮生歇的明月姑娘，洗去那些梨园妆容，是这样的一副好相貌。
有人认出了女子的身份——
“这不是回春阁的王妈妈吗？”
“王妈妈来这做什么？”
听到人群中的话语，王妈妈娇笑着。
“做什么？自然是来要账的，林老班主为了女儿的亲事从我这借了一百大洋，说过上段时间再还，可今天这场大火，人都烧没了，这笔账，我便只能找明月姑娘要了。”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
林老班主就算找人借钱，那么多戏院总有相熟的老板，怎么会去找回春阁的王妈妈？
纵使这话漏洞百出，人群当中也无一人质疑。
原因无他，没有人会愿意为了一个孤女而得罪回春阁的王妈妈，更何况，回春阁的背后可是有人撑着的。
“我爹爹什么时候找你借过钱，你不要污他清白！”林明月红了眼。
“这白纸黑字的欠条写得清清楚楚，既然你爹不在了，那我就拿你抵债，带走！”王妈妈抬了抬手，当即就来了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将林明月架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你们这是逼良为娼，我要去警局告你们！”林明月不住的挣扎着，可身旁的两人如铁钳一般死死的钳制着她，使得她动弹不得。
“你这张脸生得水灵，身段又软，妈妈我呀，定把你当头牌调教，让你的日子比在浮生歇的时候过得还舒服！”王妈妈并未理会林明月的话，扭着腰肢便要将人带走。
做她这行的，什么狠话没听过，小丫头这两句，不痛不痒罢了。
更何况，她今天来也不是为这个，不过是来做场戏，给人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罢了。
“你们在做什么！”这是一道饱含怒气的声音。
“这不是方少爷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王妈妈笑着迎上去。
“你想做什么，逼良为娼吗？明月可是好人家的姑娘，容不得你这般作践！”方尚明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