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以前可曾坐过飞舟？”
何铭笑着道。
解决了年瑶的事情之后，颓废了几日，他的状态稍微恢复一点了。
这个问题原本不难回答，但是宋芊眸光掠过伫立的一道身影，还是道：“未曾。”
飞舟这种东西就几大宗门比较常见，而她的身份是一名游历在外的贫穷散修。
没坐过这种东西才是正常的。
“那宋姑娘今日可以领略一下飞舟上的风景。如果宋姑娘能够加入我们宗门，以后会经常有机会乘坐这种东西。”
何铭笑着说。
已经过去了三日。原本他们应该分道扬镳，但是临走之前，何铭邀请宋芊参加祁云宗的弟子选拔赛。
五年过去，祁云宗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其中便包括弟子选拔除了由派遣弟子们搜集有灵根的孩童，也开始招收一些已经开始踏上修炼之路的修者。
当然这些修者大部分是散修或者小家族的子弟，没有强劲的势力作为后盾，加入祁云宗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祁云宗会在里面挑选一些年纪不大且有天赋的人，大部分只能进入外门，能够进入内门或者被长老们收为弟子的少之又少。
宋芊年纪轻轻便到了金丹中期，就算在祁云宗天赋也能跻身顶尖一列，所以何铭只是随口一试。
也没想到宋芊居然答应了。
对此，几位同门反应各不相同，多数只是有些意外，只是连倾宁的反应有些耐人寻味。
她第一反应是看向师尊。
她原本以为，此次试炼结束之后便各不相见，师尊与这个姓宋的女修也再无交集。
却没想到这个女生可能要拜入祁云宗。
但是观察师尊的态度，他却没有什么特别神色变化，只是平静地默许了多一个人上飞舟。
宋芊没有想这么多，就算没有何铭的邀请，她也会去祁云宗。
原因无他，只是若是青歧剑的感应没有出错，有一块碎片恰好在祁云宗之中。
此时他们都在飞舟上。
飞舟由靳鸣萧操纵。
祁云宗的飞舟规格向来高，内部空间很大。他们几个连上年瑶一人一间房也住的开。
但是分配房间的时候却出了一点小意外。
剑尊向来不管这些小事。他随意选了一间末尾的房间。旁边只有一间空房。
若是按照亲疏远近，连倾宁是剑尊的亲传弟子，这间房间应当由她住，连倾宁自己也默认如此。
但是向来不管房间分配的靳鸣萧却向宋芊道：“你住这间。”
连倾宁的脸上闪过尴尬之色，手指微微握紧，指甲在掌心留下了一道痕迹。
岑清一见，连忙圆场道：“青歧姑娘，你是第一次坐飞舟，船尾的的房间比不会颠簸。
这借口找的，努力圆场的痕迹明显。
而宋芊则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还没死心呢。
还稳稳的给她拉了一波仇恨。
不过宋芊已经打定了主意不承认。
再有牵连对两个人都不好。何况她现在要为活下去而奔波，也没有工夫给他当剑侍。
试炼的地方距离祁云宗颇远，就算乘坐飞舟，他们也要赶上一天一夜才能回到祁云宗。
因为在飞舟上前后左右的房间都是神觉敏锐的修者，在此时修炼容易暴露宋芊魔修的身份。于是她今夜便没有修炼，而是踱步出了房门，在飞舟的甲板上凭栏远望。
不得不说飞舟上的夜色很美。
因为飞舟上自带防护结界，所以高空的风拂在脸上，并无凛冽之意。
反倒有那么一丝惬意的感觉。
下面星星点点的灯火。若是有成片的灯火，那边是较大的城镇。
小镇上繁华，甚至是夜生活，就像当年宋芊待的那个边陲小镇。
但是大部分都是黑暗的原野、森林、荒山。
夜风缓缓的吹拂着。
暂时把寻找碎片的事情放在脑后，这是多年以来她最为放松的时刻。
宋芊若有所觉般看向旁边的房门，那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双玄色皂靴出现在她微微低垂的视线之中。
靳鸣萧并没有刻意隐藏脚步，对自己向来要求苛刻的他竟然也没有修炼。
宋芊并没有跟他搭话的意思，眼见着他走出了房间，她下意识的想回房。
“聊聊。”
却没想到被剑尊拦住。
宋芊只得收回已经迈出的脚步。
聊什么？她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好处是靳鸣萧只是看向下面次第出现的灯火和黑暗，并没有看她。
“你这几年过得好吗？”他低沉的声音随着夜风飘入她的耳中，音色居然罕见的有一丝温柔的意味。
“还不错。”
宋芊下意识给了一个对不熟的人的标准答案。
真的吗？
那样以凡人之身掉进无妄渊，她是怎么在无妄渊中生存下来的？又怎么走出的魔域？
很难以想象里面任何一个细节。
这些看似绝无可能的事情，却发生了。
他难以描摹出其中任何一个细节。唯一能确定的是，每一个细节中她必定走的举步维艰。
而她现在站在这里敷衍他。
是把他当做陌生人？还是敌人？还是那个对她算不上好的剑尊？
他忽然转过头来，凝视着她夜风中清亮的眸子。
她的发丝被夜风吹乱，青色的衣衫被夜风吹拂起来，发丝拂过黑白分明的眼眸。
这双眼睛在过去五年内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境里，几次把他拽出深渊。
“你骗我一下，只要你说是，我就信。
就算错了，以后也不会找你任何的麻烦。”
宋芊的神思有些不属，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一番这样的话。
赤梧剑尊在外人的印象里向来是任意恣睢、作风强硬且行事狠辣，一言不合便能让人血溅当场。
就算在她的记忆中，他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却是一个说一不二、不容侵犯的存在。
却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这样带着些妥协意味的话。
还没等宋芊想好如何回复，又有人出来了。
今夜甲板上还真是热闹。
出来的是连倾宁，看到宋芊和师尊，两人又站得极近好像在说话的样子，表情微愣，又很快反应过来。
“师尊，青歧姑娘，对不起，打扰你们了吗？”
宋芊和靳鸣萧默契地停止了刚才的话题。
宋芊瞬间心里松一口气。
“没有事，我先进去了，你们聊。”
靳鸣萧听到这句后眸色深沉。看着宋芊回屋的背影。一言不发。
还是连倾宁看着他的神情，试探道：“师尊，看你有些不高兴，是有什么事情烦心吗？”
“不是。”
靳鸣萧留下这句话也回到自己的房间。
连倾宁被一个人留在了甲板上，她轻轻咬住下唇。
她虽然知道白天的事，以剑尊的涵养不至于故意给她难堪，但是她还是觉得委屈。
自从五年前从万魔窟回来之后，她再也没有得到过师尊的特殊照顾，就算这种关照只是看在她父母的面子上。
可是以她当时微末的实力，带着他也走不出万魔窟。
除非像那个小剑侍一样。
不过那个小剑侍已经永远的留在万魔窟了。
但是来日方长，只要她还是剑尊唯一的徒弟，只要她日复一日对他好、在身边陪伴着他，总有一日能取得他的原谅，甚至是……被他怜惜。
她这样想着，脸颊有些微微发烫，心里也觉得好受了些。
却没有发现，在夜色的掩护下，她的左胸靠近内府的位置，有一点黑芒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