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令人困惑,如果这场景被村东头失去亲人的几家看到,他们肯定不会高兴,两个村庄有嫌隙,杨家庄的人怎能与他们亲近。
即使贾林强看见上游的巫师长,心中也涌起愤慨...
赵春牛和村中的贤者艾德华在翠绿的田野间漫步,不时审视着周围的魔法作物,艾德华应赵春牛的示意,拾起一块泥土嗅探其神秘气息。
艾德华嗅后微微摇头,他们的话语被风儿带走,只看见赵春牛嘴角含笑,笑毕,轻轻拍了拍艾德华如弓般的脊背,那动作仿佛在传递着无声的尊重。
尽管这举动在某些人看来显得有些失礼,但艾德华身为长者和智者,其威望与岁月同在。赵春牛以晚辈之姿触碰他,犹如导师对弟子的关爱,别有一番意味。
艾德华并未因这略显轻率的举动而动怒,反而对赵春牛充满敬意,又带着一丝谦逊。显然,赵春牛对艾德华许下了承诺,两人已达成某种神秘的协定。
稍后,艾德华负手缓步走向上游,步态悠闲,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喜悦,仿佛他从这个神奇的杨家庄带回了无价的宝藏。
待艾德华的背影完全消失于田野的尽头,赵春牛伫立片刻,然后朝贾林强的方向踱去。
来到河边,赵春牛与贾林强并肩而立,凝视着河滩。赵春牛道:“林强,你的力量令人惊叹,这些荒芜的土地都被你唤醒了生命。”
“为何与上游的贤者走得如此亲近?”贾林强问道。
赵春牛闻言一怔,随即平静回答:“林强,我曾以为你与众不同,看来你终究也是凡人一枚。”
没错,他只是个凡人,有血有肉,有私心,有对家国的悲愤。上游的水坝崩塌,夺走了他最疼爱的四弟的生命,那份痛苦他无法释怀,他确实无法豁达面对。
见贾林强沉默不语,赵春牛宽厚的肩膀轻轻耸动,提议说:“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贾林强的目光越过河流,沿着河岸,野生的草丛高低错落,宛如一条翠绿的绸带贯穿河谷,延伸至远方的下游。
“从前有个年轻的战士,他在战场之上英勇无畏,这个战士不惧死亡,为了保卫家园,他愿意以生命为代价。他的决心似乎得到了天神的庇佑,每次都从死神的边缘逃脱,然而身边的战友却一一倒下。
战士对敌人充满了仇恨,那些是他的挚友,他们的牺牲令他痛彻心扉,再也无法回到亲人身边,无法回到那片熟悉的土地。他亲手将战友们破碎的躯体安葬在他乡,他对敌人的恨意深如海洋,誓言要彻底消灭他们,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然而,战争的残酷就是这样,直至曙光初现,各国宣告和平,战争结束了。这当然是喜讯,这意味着幸存者可以重返故土,继续生活……
然而,当小哨兵凝视着敌方的萨西战士,在防线的堑壕中欢笑,他明白,那位敌人夺走了他无数同伴的生命,而此刻,那位敌人亦将踏上归途。
哨兵在己方的壁垒中度过了漫长的夜晚,翻来覆去,他决定在破晓前潜入敌阵,结束那个萨西战士的生命。
故事在此刻戛然而止,赵春牛仰望无尽的苍穹,暂停了他的叙述。
“那名小哨兵成功了吗?”贾林强忍不住追问。
“嗯,他成功了,那一刻,真正的曙光才降临。”赵春牛的目光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你说的那个小哨兵,就是你自己吧?”贾林强心想,唯有像赵春牛这般出身侦察的,才可能悄无声息地达成这样的任务。
赵春牛未置可否,只是说:“那个小哨兵是不是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让你理解,即便两军激战至生死相搏,国与国尚能寻求和解,更何况村庄之间有何深仇大恨不能化解呢。”
说完,赵春牛离开了河畔,他的故事向贾林强传达了一个信息:村落之间应当共谋发展,个人恩怨根本不值一提。
贾林强微微叹了口气,他意识到赵春牛的故事其实并未结束,此人绝非寻常之辈。
国家间的纷争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和发展,那村庄之间又为了何事呢?同样是利益?可那狭小的农田又能带来何种重大的利益?
不过是丰收之年多卖出几斤麦穗,而赵春牛却提及国与国,这话题太过宏大了。
“他并没有说错。”贾林强听到身后的声音,猛然回头,发现杨雷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
“杨书记……”
“还是叫我杨雷吧。”
贾林强深吸口气:“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也同意他的看法?”
“这不是同意与否的问题,而是他计划的事情确实宏大,我没想到赵春牛会有如此雄心壮志。”
贾林强疑惑地问:“所以,你已经查明了他打算做的那件大事?”
“是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事?”
杨雷摇摇头:“现在还不能透露,因为这涉及到一个人。”
贾林强顿时有些懊恼,好不容易得知赵春牛的大计划,杨雷却不愿多说。
他改口问道:“那么,你所做的事情,和赵春牛的那个计划,是同一件事吗?”
杨雷露出苦笑:“差不多,可以说是同一件事。”
什么叫差不多?贾林强愈发烦躁,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事,竟让杨雷甘愿装傻,舍弃村支部书记的身份?又是什么样的事,令杨大福甘愿承担一切,也要庇护赵春牛?
种种疑惑仿佛已经有了答案,但曙光初现之际,杨雷却选择沉默,这如何不叫他烦恼呢。
很快,他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因为田间的小道上,一辆古老的二八大杠自行车疾驰而来,那是大柱子……
巨木之柱笑容如夏日魔法暖风般拂面而来,然而贾林强深知,此子驾临,绝非吉兆。
若是佳音,他又岂会涉足此地?
果不其然,巨木之柱带来的是噩耗:慧茹在破晓时分已被家族之人带走。
想必他们是在夜色掩护下疾驰而至的。
消息残酷,让贾林强身躯颤抖,眼前一片魔幻迷雾,险些站立不稳,幸亏杨雷及时扶住他。
贾林强问道:“我母亲如何了?”
“哦,你说的是我伯母啊,她老人家倒是平静,未见哭泣吵闹。”巨木之柱淡然回应。
无声无息的平静,恰恰暗示了母亲已陷入绝望深渊。
慧茹腹中的孩子是国正的,也是两位老者在黑暗中唯一的希望之光,如今这微弱光芒熄灭,双亲心中的悲痛无法言喻。
贾林强心中涌起一股寒意,离去吧,离去吧,该来的终将到来,该走的也无法挽留。
正如父亲所说,一切皆是天命,此刻贾林强也深信,这是四弟的宿命。
巨木之柱急切发问:“林强,要不要与我一同返回西口秘境,去看看伯母?”
他总爱在贾林强面前提及西口秘境。
贾林强轻轻摇头:“不必了,你先回去吧。”
即便回去,又能做何改变? 无法抚慰心如死灰的母亲,目睹那样的母亲只会让他内心更为痛苦。
巨木之柱也假装无奈地摇头,重重地捶打着马车座位,发出沉闷的响声。
“罢了,既然你不肯,那我就独自回西口秘境了。”
说完,他一跃而上,缓缓驾起马车,口中喃喃自语:
“哎呀,怎么就这样走了呢,如此美丽的女子,若能追随于我,我也绝不嫌弃。哎,就算带着孩子也无妨,我会尽心抚养的。”
“巨木之柱……”贾林强愤怒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