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可哚之后,店里再次进入一个空潮期,杨佳情在这种相对清冷的环境下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手里正拎着两碗热气腾腾的关东煮。
我注意到她脸上的笑意,还有那略显高兴的表情,忍不住站起身迎了上去,问道:“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没事啊。”杨佳情将关东煮递给了我。
“那你怎么看上去这么高兴,还特地给我买了关东煮。”
“给我的男朋友买碗关东煮不是应该的吗?”杨佳情佯装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也没有去纠结这些事,而是在杨佳情的柔情下揭开碗盖就大口吃了起来,毕竟此刻我的胃确实需要一些热乎的东西去暖一下。
吃到一半,杨佳情忽然对我说道:“小年有时间没?陪我去看场电影吧。”
我抬起脑袋,看了她一眼,装出为难的表情:“小年我得……”
“你要是有事就算了。”杨佳情一直挂着笑容的脸色瞬间静了下来。
“我还没说完呢!”我放下刚吃完关东煮的空碗,擦了擦嘴,悠哉的回道,“小年我得陪我女朋友啊。所以说,陪她看场电影完全是小意思。”
“那就说定了。”杨佳情神采奕奕,却没有顾得上我刚刚吊她的胃口,“票我已经买好了,你可不能放我鸽子呀!”
“那肯定了。”
……
吃完关东煮后,我依然选择提前打烊咖啡店,然后就着还算早的夜色送杨佳情回去。送完杨佳情后,我将车停在了小区的停车场,然后下车打算慢步向家里走,于是我打开了微信。却收到了一条“世界上最孤独的人”发给我的信息。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赶紧点开了这条信息,上面是一个问题,而且正是针对我前两天发的那条说说,她问我:“‘爱上一个人,所以爱上一座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看到这条信息,我毫无预兆的笑了起来,可许久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或者说源头在哪里。
于是我便很装x的回给了对方一条消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只是我的这条信息发过去之后却没有立即收到对方的回话,于是我转移话题的又说了一句:“哎,好久都不见你上线了,最近很忙吗?”
这条简单问候的话题完美的将刚刚的那个问题带了过去,因为对方同样很平和的回了我一句:“是呀,事情有点多。”
我忽然想起她曾答应过我,我的咖啡店开业后要送我一份礼物,可到现在迟迟都没有动静,我不得不在此提醒她一下:“你不是说要送我一份开业礼物吗,没忘记吧?”
“没忘记呀。好的礼物总是需要一点准备的时间,你就耐心等着吧。”
听她这么说我的心顿时舒坦了下来,但并不是因为自己真的对她那件礼物的渴望,而是源于她对待许诺认真的态度。
“行啊,等你把礼物送来的时候,我一定好好请你喝上一杯咖啡,你知道的,我这家咖啡店的风景可是很迷人的。”我这么侃侃而谈起来,丝毫没有顾忌。
“好呀。”
……
和对方聊着聊着,我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家门口,于是我跟对方说了声“拜拜”后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洗了个热水澡之后,我就舒舒服服的躺在了被窝里,无事可做又睡不着觉的我,想起下午方天匆匆离开的场景,忍不住拿起手机给方天拨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一段时间就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悻悻的挂掉了电话,内心却开始涌现出了一丝担忧。
几秒种后,方天就将电话回了过来,我立马接通了电话,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方天,你那边没事吧?”
“没什么事。”方天的声音有些低沉,充满歉意,“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下午你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了,我就担心你遇到什么事。”
这次方天没有立刻出声,而是沉默了一会才回答了我:“刚把老爷子送去养老院。”
“什么?”我一听有些懵,禁不住又冲他问道。
还没待方天回答,我的火气开始无端冒了上来,冲着他就一阵阵嚷嚷:“我说,你怎么能把老人家送养老院去呢?我不是说了等你走了之后我会经常去看他的吗?你说你怎么就能把他送到养老院去呢?”
我不断重复着这句“你怎么就能把他送到养老院去呢”,方天出奇的保持着沉默,一句话也没有说,更没有解释。
我心中那忽然燃起的莫名其妙的怒意又开始胡乱窜动起来,我开始阴阳怪气的对着方天冷嘲热讽:“是啊,这tm是你的家事,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我真是犯贱,行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我管不着。”
说着我就要去挂断电话,方天却在我挂掉电话之前告诉了我真相:“是老爷子自己要求的。”
方天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无奈,但更多的还是一种自责,我知道自己误解了方天。
“下午老爷子在超市拿了一些东西没有付钱就想直接离开,被超市的工作人员阻止了,最后进了警察局。超市那方看在老爷子上了年纪脑袋不清的情况下没有追究。但后来老爷子告诉我,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为什么?”我有些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老爷子要故意这么做。
“他告诉我,他这么做是想让我以为他的老年痴呆症犯了而把他送进养老院。”方天说的有气无力,我开始隐隐听到他小声的哽咽。
这次,我没有再继续去问他为什么,因为理由我已经心知肚明。
方天不久后就得离开这个城市,然后去追随米兰的脚步,那么老爷子就会被一个人孤单的留在这,可失去了陪伴的他一个人真的难以去应对生活里的那些孤独。
所以,他选择了逃避,也想给方天一个解脱。但我知道,方天不是一个会这么做的男人,所以老爷子一定逼迫了他。
我没有去追问,因为,此时生活展现给方天的就已经足够让他痛彻心扉了,那些隐藏起来的痛苦,只会更加重击着这个男人,而遗留下来的,不过是生活的悲哀。
它,让一个传统正直的好男人,从风华正茂到平凡淡漠,却又推着他走向最后的悲哀,这一段路,着实艰难。
可它真的成功了,因为方天妥协了,他最终还是将老爷子送去了养老院,而我也不能因此去责怪他,毕竟他也只是一个被生活摧残的只剩一点点悲哀的男人。
而余下的一点悲哀,也只是他用来走向未来的动力。
这个时候,我真的不能再去说什么安慰他的话,而我所能做的,仅仅只是平静的跟他说着最后一句话:“以后有空,我会替你常常去看看他的,这是我说过的。”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