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名字,这怎么可以。”
第一个开口的人,是南掌生,他一副左思右想认为应该取个名字比较好,不然他们之间称呼起来,也有些麻烦。
“老妹,要不你相信我,那让我帮你想个名字好了,保准好听的。”南掌生拍着胸脯保证。
黑发女子却是若有所思,看向那躺着的青年,微笑道:“好意心领了,不过非要取个名字,我还是希望交由苏大哥帮忙。”
被拒绝的南掌生,也没有恼羞成怒,毕竟有着初次会面,就有过命交情的人,是这两个。
“行啊,苏老哥熟读四书五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古今多少事,二十年前就名动璃月了,他取的名字,肯定不差!”
面对这说恭维都太不恭维的话,苏平当然是全部甩了回去,接着解释道:“我取名字的能力,真的一般。”
“没事,名字嘛,有得叫就可以了,不一定非要多好听,苏大哥认为好,那就可以了。”黑发女子倒是善解人意,一番话让人安心。
但毕竟这名字,是随行以后多年的,苏平就暗自想了那些古典文书,细细琢磨着那寓意,最终拍板。
“便取单字,暮。如何?”
荧喃喃念着,“暮?”
黑发女子倒是无所谓,“就叫暮吧,听着还可以。”
苏平眼看黄毛少女还有顾虑,便是开始解释,“暮为名,有温和悠远之意,内涵有无论所经何事,依旧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南掌生也赞同,说这名字真好,很合适。
终于,又一个难题解决,黑发女子有了名字,唤作暮,至于姓氏,她看起来像是纯正的璃月人,但眼下还不确定。
再加上,暮自己也没有想好的姓氏,或者该说,她暂时不想有姓氏,只想和随风生在天地间。
……
十多日过去,苏平的身体在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恢复下,总算可以坐着轮椅出行,只不过背部和腿部的扭动,还是得慎之又慎。
这轮椅,当然也不是一般的轮椅,蕴含着大智慧,有南掌生去向老师诉苦卖惨,才拿到的“辛苦”。
天气晴朗,阳光正正好,不是夏日炎炎,也不是冬日那毫无光热的假太阳。
病好了的南掌生,推着坐着轮椅的苏平出行,还很有前人风范的劝他,说多晒晒太阳好得快。
“这个且先不提,但这轮椅,我记得是有移动功能的,用不着亲力亲为吧?”苏平瞥了一眼那操作按键,不禁说道。
南掌生却是大笑,表示:“上辈子是让别人推习惯了,试试看推别人,是什么感觉。”
苏平也没脾气了,由着好友推着自己。
街道错杂,行人来来往往,商铺里充斥着铜臭味,天下无论哪座城池,都好像是这般光景,当然,要除开那棵巨树。
一黄一蓝两道身影,从繁华中走过,不沾花惹草,也不曾留意哪个漂亮姑娘,他们也不管那些总朝这边望来的视线,仿佛我行我素,只管走路。
“话说回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把我带上的?”
“很重要,我发现自己在须弥这边,竟然还有亲人活着!”
苏平惊愕,二十年的交情,他知道这家伙在璃月那边是某人的养子,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恭喜啊,有血脉亲人在世,总是好事。”苏平笑道。
南掌生点头,道:“是好事,所以拉上苏老哥一起,去见见那位辈分比我大老多的老人家。”
苏平眼皮一跳,“你不会是因为辈分太小,怕到时尴尬,所以才拉上我的吧?”
“哼哼。”南掌生打哈哈,没有正面回答,但答案显而易见,就是因为辈分原因。
想想也是,估摸着那个人,是比南掌生大不了岁数,可辈分要大上两三辈,这样式的,之前又素未谋面,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出了须弥城,南掌生也不着急拿飞行器,而是先跑远了,从一对夫妇那里,接过一个孩子,同样是坐着轮椅的。
“哎,您们放心,艾文回去的时候,肯定一根汗毛都不会少,好的好的,没问题。”
南掌生应付完那对夫妇,推着同样是坐轮椅的小女孩,到坐轮椅的大青年身旁,喊道:“齐活了!”
齐活?这算什么呀?
一个人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坐轮椅的,怎么就齐活了?
不过,由于对象的南掌生,苏平也不奇怪了,只是问了一句,“你这些天,都在帮人带孩子?”
“也不全是,还帮人弄了个玩具测试,去听没人听的讲座,还有帮一个小姑娘识字……”
南掌生掰着指头在数,他这十几天的生活,可真是丰富多彩,多少人十几年也体会不到呢。
“那现在,不去找你亲戚了?”
“找,当然要找,不过有约在先,我要陪着艾文去见一见她口中,那个彬彬有礼,待人和善的大哥哥。”
三人上路,南掌生推着小女孩,苏平自己控制轮椅,在丛林穿行,倒是有惊无险。
只是,在见到那位传闻风评不错的“大哥哥”时,苏平与南掌生,顿时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石化。
他们看见了谁?
头顶斗笠,单薄少年,是散兵啊,说不过换了一身衣服而已,他看向那小女孩时,确实神色友善,但面向其他人,可未必是一样。
但是,也不知因为什么,散兵没有表现出来,曾经对这两人的敌意与恶意,反而是打招呼问好,像个乖乖的少年。
“大哥哥,叔叔,你们是认识吗?”
“认识认识,之前认识。”
曾经打生打死,还总破口大骂的三人,如今却在小女孩面前,满脸堆笑,像是几十年交情的老朋友,心里那叫一个腻歪。
“好了,来踢球吧。”
虽然见着散兵出乎意料,不过答应小女孩的事情,南掌生不会食言,这是属于他们的契约。
苏平嘴角一抽,这带着两个坐轮椅的,还真是……无言以对。
散兵说话,默默站队到小女孩的那方,苏平当然只能和南掌生一队,开始他们这与众不同的足球赛。
实际上,南掌生用心良苦啊,他也是坐过轮椅的人,知道这一类人不想被特殊对待,所以想出这么个法子。
半天下来,众人玩得挺开心,散兵碍于小女孩在场,也不敢针对暂时残废的苏平,踢的球没敢往那张清秀的脸上招呼。
否则,就凭他那有仇必报的性子,恐怕一套下来,苏平和南掌生,别想安然无恙的回去。
赛后,散兵主动找上两人,当然不是寒暄,而是如往常撂下狠话。
“残废,感觉如何?”
“还成,坐着也和你差不多高。”苏平现在,也学得好友的那一套话。
南掌生补刀,“以普遍理性而论,矮是一种病,可惜你治不了,难怪需要让人把头低下,不然看不见你啊!”
简简单单,几句没营养的话过去,艾文需要回家了,散兵直接推着小女孩就走,不和那两个人闹心的人多言语。
南掌生挥着手,喊道:“天晚了,早些回家,别让家长担心啊,你们两个!”
“好。”艾文答应。
散兵忍着杀回去的冲动,默默无语,推着小女孩离开,别提多么气了,脸都黑了。
“哈哈哈……”
原地,留下两个大笑不止的青年,随后一闪而逝,登上飞行器,去往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地。
禅那园,须弥学者的研究院。
有一位少女,身着老气的连衣裙,却梳着孩子气的双马尾,怀里抱着一封书信,她站在门边,正在等人。
忽然的,有两道身影从林中走出,其中那道蓝衣俊俏的身影挥手,温声道:“珐露珊前辈,我们来了。”
“总算到了。”珐露珊看见来人,很直接地问道:“事情在信上都说了,款式有些旧,会修吧?”
南掌生拍着胸脯保证,“马上就好。”
紧接着,二人不由分说的,跑进某一间房子之中,那架势,和饿了三天的人,看见满汉全席似的,甚至要更疯狂。
至于苏平,他被落下在原地,也不去打扰,而是到等候区静静等待。
终于,在半晌过后,两人回来,却没发现苏平,找了一番后,到等待区去找人,险些闹出个乌龙。
毕竟人是南掌生带来的,结果到地方没管人,这是他的不对,但他也有苦衷,实在是心里急切啊。
“谢谢了,这架机器对我很重要,要不是你,可能它只能报废处理掉了。”珐露珊大大方方地说着,没有不好意思。
南掌生忙说不用,他们俩谁跟谁啊,然后想着刚刚看见的一句话,打量起眼前的少女,温声开口。
“欢迎回来,珐露珊!”
“你……”珐露珊心中一暖,不过这方面就有些抹不开面子了,转过头不去看青年,撇嘴道:“年纪大,听不见,多加个前辈试试吧。”
“好嘞,姨婆大人!”
“啊?”珐露珊一愣。
南掌生解释道:“您还记不记得,您的小姨呢?”
珐露珊当然记得,她的妈妈有一个妹妹,只是如今都不在人世了,可这和英俊好青年,叫自己姨婆有什么关系?
“难道说……”珐露珊难以置信,双目呆滞地望着那蓝衣青年,已经想到那个让人惊骇的可能。
世间百态,真是奇妙。
在某个秘境中,待了一段时间出来的学者,发现天下大变,已经过去一百多年,她的亲故早已不在,孤零零地活着,操办那些曾经很辉煌,如今无人问津的研究。
这时,蹦出来一个相貌堂堂,善解人意,愿意帮助她,什么都很好的青年,却是又告诉她,自己是那青年的曾祖母一般辈分的存在。
这样的峰回路转,天旋地转,一般人哪里承受得住,珐露珊说到底,也只是表面装装成熟,其实还是稚气的少女。
面对这样的变故,她接受不了,转身就跑了,不顾南掌生的挽留,只想一个人静静。
原地,不明就里的苏平,更是在风中凌乱,他本以为,这家伙的长辈最多也大不了太多,结果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试想一下,一位身型修长,相貌堂堂,颇有学识,懂得讨人欢心的青年,突然管一个十多岁的少女,毕恭毕敬地叫姨婆。
那场景,实在令人眼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