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一路披荆斩棘,五十人队伍中虽有伤者,可并无人牺牲,这得益于他们抱团取暖的阵型,以及这些魔物营地都较弱。
丘丘岩盔王倒是有那么几头,不过并没有岩龙蜥这类大型魔物的身影,所以这有苏平宁琏的五十人队伍,还是应付得过来。
他们踏上归营的路途,没伤着的军士扶着或背着抱着受伤的军士,在言语逗乐间,仿佛天下的最引人注目的画卷,铁血柔情。
他们上得战场,杀得魔物,斩得敌人,同样能够照顾战友,做的饭,立得营,璃月千岩军,能力堪称一绝。
这些军士之中,不用带伤员,回营路上也用不着去查探的岩川,脑袋枕着自己双手,悠哉悠哉走在队伍最前方。
他偶尔一撇头,瞧着那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映照半边天,形态各异的火烧云卷了又舒,无声说着时间在流逝。
不知是触景生情,还是忽有所感,岩川竟是晃着脑袋,念起一首诗词,那语气,那咬字真是别具一格。
“我因千岩赋千岩,一诗道尽腹万言……”
“住嘴!”苏平双目微阖,神色幽幽。
“怎么了?”岩川一挑眉头,脸上写满疑惑不解,望着那清秀少年,他忽而明悟了是何原因,顿时大笑。
“差点忘了,这首诗还是咱们头儿的初次作品呢,不过那余韵,那流传度,可是比肩一些古时的诗词啊!”
苏平叹了声鼻息,摇头道:“那可远远比不上,今天你的这句话要是传出去了,必然能引起轩然大波,震响文坛,促进人们对古诗的热情!”
“反正这荒郊野岭的,除了咱们兄弟也没别人,管那么多做甚?”岩川双臂伸直,接着一手自然下垂,一手往旁边探去。
他手伸去的那边,一位年纪轻轻的千岩军,正帮他扛着长枪,眼见这手伸过来,就把将他的长枪,交还回去。
“让别人帮你扛枪,也就你做得出来了,回去加练!”苏平为那位小年轻千岩军,鸣着不平。
岩川诶了一声,老神在在道:“千岩律令中曾言,必要情况下,斥候可不持枪,交于战友暂带。”
“那律令上是不是还要一条附加必要情况是何情况,以及莫要忘了,服从是军人的天职!”苏平摆着“官威”,毫不退让地说道。
二人所言,皆在理上,成与不成只在说理之人身上,也就是谁嘴皮子利索,攻击性强,谁就说对的...抬杠。
岩川微吸一口气,“头儿只是千夫长指定的职位,一不把握兵权,二没有实际职权的,能要同阶军士服从?”
苏平淡淡说道:“那我以后不管你了。”
话音未落,岩川便已败下阵来,幽幽说道:“不带这样玩的啊,我们说的是千岩军军纪,麻烦不要带上私人恩怨。”
苏平不为所动,看着他面露微笑。
“我服了,你别不管我!”岩川弱弱地说道。
言语战斗尚未如何拉开战势,没有多么凌厉的交锋,便有一人举白旗投降,这是因为,另一人狠狠掐住了其命脉。
他岩川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没人管他,因为那样如同只有他一人孤零零的存在,是他不想也不愿去面对的状况。
“既然这样,那就晚上加练吧。”苏平轻声笑道:“服从命令?”
“领命!”岩川牙一咬,就算知道对方是说着玩的,不可能真的就不管他了,但他还是无法去选另外一个选择。
世上总有人,会为了心中的坚持,做出他人无法理解的选择,如今的岩川,正是如此。
而至于苏平为何今日今时会和他针锋相对,上演这一出好戏,其实并不原因,只是觉着既然是答应了的事情,就得做到才行。
宁琏瞧着拌嘴的二人,面色淡定,开口道:“所以能走了吗?”
从刚刚岩川开口的一句话起,他们就停滞在这片区域里,不曾前进半步,所以这位时常沉默,嗓音沧桑的青年,才会开那金口。
“能,当然能,怎么就不能呢?”岩川扯着嘴角微笑,然后下意识伸手要和青年勾肩搭背,只是忽然想起些什么,就连忙把手搭在了身旁少年的肩上。
“头儿,宁都发话了,可不能让他老...这位咱璃月大好的千岩军军士久等了,启程回营吧。”
“继续回营!”苏平大声喊了一句,接着又小声说道:“腿长在你身上,走不走的,不还是取决于你自己?”
“这不是得听头儿的命令的嘛。”岩川转过头,又小声嘀咕道:“不然待会还要加练,谁能受得了!”
所谓的加练,其实就是夜里到营地的边角,然后宁琏对他岩川实行单方面的殴打,拳拳到肉,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可惜宁琏对于力量的把控,细致入微,做到了打人很疼,隔天还觉得有点不舒服,可就是没看见有伤痕,去军医那检查也无济于事,根本就无法快速恢复。
所以暗自下决心,不想再被加练的岩川,从那天之后就想好了今后在宁琏面前,绝对是不能冒犯到他,因为那种四肢疼痛发麻的感觉,是真的十分磨人。
但人算不如天算,苏平与宁琏之间,比起岩川和宁琏之间的交情和说话分量,明显前者更有作用。
所以少不得今晚受苦的青年,为了少受一点苦,只能不去搭另一个青年的肩膀,转而只搭上少年的肩膀。
而将刚刚这一切尽收眼底,明显感受到少年与那“屠魔者”外号不沾边,重新认为是其余人有意编织的小年轻千岩军,又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能坚持多少也不清楚,甚至会不会再一次“反水”,认定苏平就是个手段狠辣,雷厉风行之人,同样也不清楚。
一队五十人,怀着各自的小心思,但抱着同样的大心思,他们大步流星地踏上回营之路。
夕阳已经看不见了,最后的光线也降下地面,东方升起一轮明月,似若寒霜耀人间。
如霜的月华洒落大地,在稀疏的林叶间,透着若隐若现的美,属于千岩军的这五十人,脚下是月华,身上头上还是月华。
但他们即便到了如此时间,也还是没能及时返回营地,因为队伍的最前方,又有人出了状况。
岩川一手杵着长枪站立,那与少年勾肩搭背的手也收回了,紧紧捂着小腹,神色痛苦道:“我好像……闹肚子了!”
苏平神色古怪,“距离营地还有将近五里地,你要忍不住就进找棵树……”
“那怎么可能忍得住!”岩川大喊一声,丢了长枪,双腿奔得飞快。
然后众人就看着他蹲在附近的一棵树后,在树后的那半人高的草丛里,解了腰带,肆意妄为,声响骇人。
“喂喂,你们这样看着,是想今晚半夜都回不去啊?”岩川在草丛中探出个脑袋,没好气地呵斥。
苏平无奈转过身,宁琏随之行动,其余人纷纷效仿,只是那脸上的笑,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缺德样子。
一时间,连续不断的响动传出,站得较近的几人还伸手在面前扇了扇,一脸的嫌弃反胃。
那名小年轻军士,还是在帮忙扛着长枪,面露担忧道:“岩川他这拉成这样,不会有事吧?”
宁琏淡淡道:“懒人屎尿多!”
对于这位真正见识过的活阎王,小年轻可不敢反驳,只能把目光投向一旁温和的少年,问道:“头儿,你说呢?”
“这要看他自己了,他要是不想去看军医,我也拿他没办法,总不能拿根绳子,给他绑了送过去。”苏平摊手道。
“哦。”小年轻微微点头,然后不再说话,因为他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毕竟事不可强求。
过了片刻,岩川还没有出来,但那惊天动地的声响,也是停止了,那站得较近的几人总算不用再考虑捂鼻子还是捂耳朵。
轰隆!
就在众人以为能够踏上回营之路时,一声巨大爆响,传入一众千岩军的耳中,震耳发聩。
听见这声响的瞬间,一众面色惊变,手持长枪严阵以待,任谁都知道,岩川再怎么也弄不出如此如同山崩地裂的巨响。
而此地是野外,野外最多的,便是魔物。
事实也果然如此,一众千岩军发觉防备之时,有两道身影已然冲出,然后一人跃起在空中,一人依旧奋力前冲。
这两人分别是这五十人的头头苏平,以及人人敬畏的宁琏,他们前冲到草丛中的原因,是那两头在月华照耀下,显露出身形的幼岩龙蜥。
苏平跃起之后,双脚朝向其中一头龙蜥,直直踹去,力道之强劲,势头之猛烈,直接将那头幼岩龙蜥,踹得倒飞出草丛之外。
宁琏屈身前冲,迅速临近另一头幼岩龙蜥,蓄势待发的磅礴元素力,在刹那间倾斜而出,随着他的右脚重重一踏地面,直指那头魔物。
瞬息间,这头魔物全身被冻结,成了一动不动的冰雕,宁琏的枪上也附着了大量元素力,向着那魔物冰雕,轰然一击。
冰枪与冰雕碰撞之际,两股元素力便是形成对撞,接着冰雕破碎,冰封在其中的幼岩龙蜥,鳞片微微破碎,口中双目喷出黏稠血液,就此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