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郑沅和段敏敏吃得香并没有再管她们,两个嫂子再也忍不住了,吞了吞口水拿起筷子也跟着往嘴里送。
她们是真饿坏了,为了省钱她们一般都是中午吃上一点,晚上再吃一点,早上就是硬扛着。
并且家中哪有什么面条这种精细的粮食,都是玉米糊糊之类的粗粮。
所以两人就算竭力克制了,可也是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碗面条给捞完了,连汤也喝了个干净。
郑沅和段敏敏能理解两人,她们刚穿过来那会,若是给她们一碗这样的面条,她们不好说吃得比这还快。
“再给你们来上一碗吧?”郑沅放下筷子准备叫老板娘过来。
“夫人,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已经吃得很饱了。”罗嫂子赶忙摁住了郑沅抬起来的手。
“对,我们都吃饱了。”王嫂子也跟着附和。
见两人坚持,郑沅也就顺势放下了手。
确实她们这长期吃不饱的,猛然间摄入大量的精细面食对肠胃也是个负担。
郑沅和段敏敏不是很饿,不过也把一碗面条吃干净了。
这家味道还行,就是普通早餐店的水准。
吃完东西,想到早上嘱咐顺子去帮她们寻人,想来这会子也快要有结果了。
于是她们决定兵分两路。
段敏敏带着王嫂子回家等着顺子,看着泥瓦匠垒灶台,也以防万一刘员外那边的人送玫瑰来家中无人。
郑沅则是带着相对要开朗一些的罗嫂子去寻那些卖东西的铺子,把东西给置办齐了。
四人在早点铺子面前分开,朝不同的方向去了。
罗嫂子应当是常年在县城里找活计做,对哪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如数家珍。
加上刚才郑沅她们请的那一碗面可能让她打开了心扉,倒是和郑沅闲聊起来。
许是许久没有人听她说话了,罗嫂子这一路和郑沅聊了许多。
郑沅得知她和那位王嫂子家都住城西那片,那里聚集了像她们这样的人。家中没有产业,但是也不想卖身为奴,只能日复一日的打些零工,或是做些小买卖。
罗嫂子家中除了丈夫,还有三个孩子,都是十来岁的年纪了,也能帮着干些活了,所以她现在倒是可以放松一些了。
可王嫂子就比较可怜了,丈夫是个酗酒的混蛋,根本不出去干活,王嫂子出来挣些钱被他找到都会拿去买酒。上边还有个强势的婆婆,每天不是打就是骂。两个孩子也还小,一家子的重担全压在王嫂子身上。
郑沅听完有些沉默了,王嫂子这也太惨了。
注意到郑沅突然不说话了,罗嫂子赶忙住了口:“哎哟,夫人,都怪我!都怪我!瞧我一天嘴不把门,尽说些糟心事扰了你。”
“没事罗嫂子,我是在想别的事情呢,你不过是描述了你们的生活,哪里就扰了我了。”郑沅笑了笑安抚罗嫂子。
罗嫂子看她确实没生气,才放下心来,又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她觉得有意思的事情。
在罗嫂子的絮叨中,两人很快便来到了铁匠铺。
听到郑沅要三口大铁锅,老铁匠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平日里十天半个月不见有人订做的铁锅,一下子卖出去三个,还是大号的,他怎么能不高兴。
一口大铁锅铁匠原本是卖五两银子的,郑沅一口气要了三口,铁匠直接爽快的只收四两五一口,并且承诺在明天之前把三口铁锅都给送到小院。
郑沅摸出一口锅的银子给了铁匠当做定金,又让罗嫂子给铁匠说了地址,两人继续前往下一家。
铁锅搞定了,下一步就是筲箕,这么多玫瑰花,怕不是要几十个筲箕才够。
听到郑沅说要这么多筲箕,罗嫂子也傻眼了,哪家铺子会一口气备上这么多筲箕,所以没忍住问了一嘴郑沅她们要这么多筲箕做什么?
郑沅也没藏着掖着,直说了是要用来晾晒玫瑰花瓣。
“夫人,晾晒玫瑰花瓣你用草帘子就成,用不上买那么多筲箕。”罗嫂子有些着急。
这么多筲箕那得多少钱!
“草帘子?”郑沅没有反应过来啥是草帘子。
“可不是,用蒿子杆编的草帘子又大又好用,还便宜。一捆才二十来文,你买上十捆那都够铺满整个院子了,这点钱才够你买几个筲箕。”
被罗嫂子这样一说,郑沅想起了以前在村里爷爷奶奶好像确实会用这种蒿子杆编制的草帘子,用来晾晒各种菜干。
后面爷爷奶奶不在了,没人会编草帘子了,所以渐渐的草帘子的身影从家中消失了。今日若不是罗嫂子说,恐怕她都记不得有这样一种便宜好用的东西。
“罗嫂子,那你知道何处有卖草帘子吗?”郑沅问道。
“这草帘子便宜,而且大多数人都会编,没多少人愿意买,一般的铺子都不愿意卖,只有赶集的时候才会有村里人带些来碰运气。”
“不过我们那片有几家会去砍来蒿子编织,就是稍微有些远。”
“无妨,你带路便是。”郑沅并不在意。
罗嫂子应了一声朝前带路。
走了约摸两刻钟左右,两侧的房子开始变得有些破败,空气中的气味也不那么好闻了。
郑沅知道这是快到了。
“夫人,小心脚下......夫人,往这边走......夫人,这里有水......”
罗嫂子知道这里的路难走,害怕郑沅不高兴,一路都在小心翼翼的提醒。
“罗家的,你回来啦?今儿没有做工吗?”有人和罗嫂子打着招呼。
“婶子,要做,我们主家要买些东西,所以我带她来一趟。”罗嫂子回道。
那老人家看了一眼跟在罗嫂子后面的郑沅,含糊的哦了一声便钻进了门。
郑沅有些奇怪,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怎么这老人家这样害怕她。
“夫人你别见怪,李婶子已经有好些年没出这个巷子了,所以很害怕外边的人。”
郑沅点点头,表示并没有放在心上。
罗嫂子继续带着她往里走,一路上有不少人和罗嫂子打招呼,也有人好奇郑沅的身份,不过都没有直接问出来。
虽然郑沅穿得很普通,可这气度明显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又走了一截,罗嫂子终于在一个破败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说是房子其实只能算是一个窝棚,长一截短一截的木头拼在一起,搭就了一个摇摇欲坠的棚子。
“王伯伯!王伯伯!你在家吗?王伯伯......”罗嫂子一边敲门一边大声朝里喊。
“诶!来啦。”
喊了许久,里边才传来一声苍老的应答。
“在家呢。”罗嫂子松了一口气,“王伯伯这几年耳朵有些不好使了,所以我们都得叫大声一些。”
又过了一会,门终于吱呀一声从里边打开了,一个年迈的老人出现在门内。
“是罗家的啊?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老人睁着混沌的双眼仔细辨认了一番才开口问道。
郑沅看了一下老人家眼睛的状态,看来是已经白内障了,这时候的医疗条件也只能是任其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