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贵也在其中一个奴仆的帮助下翻上了船,他浑身滴答着水,一条腿的小腿顺着裤管还流着血,他却顾不得收拾,怒不可遏地指着小画舫:“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踏水而行的修为,说自己被后辈的暗箭所伤,这话传出去,也不知道是谁没本事!”白寄月嘲讽。
白贵语塞,过了片刻才撂下一句狠话:“你们伤了我们白家大少爷,白家跟你们没完,走着瞧!”
“好,我们会好好瞧的。”白寄日朗声回怼。
白贵重重一跺脚,气哄哄下船舱去了,大画舫掉头驶离。
白寄月招呼大家:“别让他们破坏了我们的兴致,让黄莺儿姑娘上船吧!”
众人招呼船家把小画舫往黄莺姑娘的小舟靠过去,趁着这空隙,马乔凑到白寄月跟前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寄月莫名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就是把那个狗腿子和那个主子打下水啊!不是你打的吗?”马乔摸头。
白寄月摇头,她倒想打,没那能力。
白贵吧,真要打勉强还能达成,那白荀在船舱里,她可没那本事隔着船舱打他下水。
“啊?我们这里,就数你和白大哥修为最高了,不是你们,还会是谁啊!”马乔惊讶。
白寄月看看白寄日,瞧见他也露出迷惑神色,心中越发纳罕。
这明显不是巧合,而且白贵也说是他们暗箭伤人,可见当时确实有人袭击了他,但到底是谁呢?他们这船上的人显然没有这样的能力啊……
“听曲。”冥渊低醇的声音响起,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
众人转头,瞧见一个婀娜的身姿从小舟中出来,踩着船夫架起的踏板正往小画舫上走。
那女子一身素雅打扮,容貌秀丽,双手捧着一个琵琶。
许是因为裙裾的羁绊,走到一半的时候,那女子忽然踉跄了下,重心顿时不稳就要摔下水去。
站在船边的冥渊眼疾手快,健步上前,扶了她一把。
女子稳住身体后,脸色微红地低声道谢:“谢公子。”
冥渊没答话,转身回到画舫上,找了个白寄月身后的凳子坐下。
女子跟着上了画舫,朝着众人屈膝行礼:“黄莺儿见过各位客官。”
“莺儿姑娘勿需多礼,请坐。”白寄月回答,给她端了个软凳坐。
黄莺儿道了谢,略略一笑:“让诸位见笑了,小女毫无灵力,只得卖唱糊口。”
从刚才她差点摔倒的情形中,白寄月也看出来了,她是个没有灵力的人,她太知道没有灵力在这个世道中会遭遇到什么了,尤其还是个才貌俱佳的少女。
“人各有长,莺儿姑娘的一把好嗓子也是许多人羡慕向往的。”白寄月对她温和一笑道。
黄莺儿脸上闪过一丝怅然神色,但很快就隐没在笑容中,她在软凳上坐下,调整姿势,将琵琶放在腿上抱好,瞧向众人:“不知各位客官想要听什么曲?”
暗石荒原的几个男人,从小就没享受过这个,哪里知道什么曲?白寄月从记忆里搜索,也没搜到原主以前在京城时听曲的信息,她瞧白寄日,白寄日也是一脸懵,看来对曲子完全没有研究。
白寄月略一沉吟,对黄莺儿道:“莺儿姑娘,你想弹什么曲子便弹上几曲就好,我们听着。”
黄莺儿点头,纤指轻抚,悠扬的曲调响起,她边弹边唱,歌声和曲声相和,在湖面扩散开来,萦绕在氤氲的水汽中,缥缈又动人。
几人静坐欣赏,尽管不懂音律,却都沉浸其中不可自拔了。
一曲终了许久都没人说话,最后还是黄莺儿打破沉默:“不知客官们可满意?”
“太好听了,姑娘的歌曲太动人了!”马乔激动地鼓掌。
黄莺儿抿唇浅笑,露出几分少女的羞涩。
“还请姑娘再唱一曲。”白寄日客客气气道。
黄莺儿点头,抿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再唱下一曲。
一连唱了四五曲,才停歇。
黄莺儿告退,白寄月要给她曲子钱,她却摆手道:“小女好久没有随心所欲地唱曲了,今日明面上好似客官们请我来唱曲,实则是小女自己尽兴罢了,怎好要客官们的银子?”
白寄月倒也不跟她谦让,笑道:“既然是这样,那姑娘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跟我们的交个朋友好了,在我们的小画舫上,谈笑一会,吃点瓜果喝点新鲜的鱼汤?”
黄莺儿低头:“怎敢谈嫌弃,客官们不嫌弃小女便是小女的福气了。”
“什么嫌弃不嫌弃的,大家都是朋友,莫提这个!”马乔终于说了句听着顺耳的话。
众人都笑了,齐声应“是”。
大家簇拥着黄莺儿坐下,刚闲聊几句,远远的,岸上有人唤黄莺儿,黄莺儿脸露憾色站起身来:“我要走了,有人来请我上门唱曲。”
她抱着琵琶回小舟,走到踏板上定住步子回头看向众人,眼中露出不舍:“希望以后还有机会相见。”
“定然会的,你珍重。”白寄月笑答。
许是年龄相仿的缘故,白寄月对她颇有好感,觉得跟她做个朋友非常不错。
黄莺儿对白寄月笑笑,转身离开。
这日众人尽兴而回,晚上又陪着太守一起吃了顿饭,各自回屋休息。
次日,白寄月正在屋中喂雏鸟吃虫,忽然有人敲她的屋门:“白小姐,驿馆门口有人求见。”
白寄月听出是驿馆小二的声音,快步过去打开屋门:“谁要见我,可自报家门了?”
小二摇头,白寄月便出屋将门关上,往驿馆大门口而去。
到了大门口,她瞧见一个穿着青衫的中年男子,背手站在门口。
瞧见那男子,白寄月沉下脸来,转身就要走。
那男子冷声开口:“在蛮荒之地流放了两年,连基本的礼教都忘记了么,见了长辈竟不行礼?”
白寄月嘲讽一笑:“长辈?敢问阁下,您是我的什么长辈?”
“混账!你连自己的姓氏都忘记了吗!”男子怒道。
“当然没忘,我姓白,但从那日你们将我们母子几人从族谱上除名的时候开始,我们跟你们就没什么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