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听说过有一种“藏颜丹”，虽能遮掩真实容貌，却有微毒，不能频繁服用。
而五公主从小就是无盐之貌，再联想到她多年缠绵病榻……
聪明如阿律耶，立刻就想到了云端月不是简单的发热，而是毒发。
“两种药物的毒性相加，要不是我及时发现，公主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云端月听出他话里的嘲笑，立刻反唇相讥：“如果不是你给我下毒，我何苦今天鬼门关走一遭，你救我顶多算亡羊补牢，还要我谢你不成？”
阿律耶不屑：“只要你不继续吃‘藏颜丹’，何须如此凶险，隐藏容貌的方法很多，偏偏选择最愚蠢的一种。”
云端月冷笑：“我吃不吃关你什么事，你那么好心，不如给我把毒彻底结了？”
见她不识好歹，话里话外还要继续吃“藏颜丹”，阿律耶顿时气笑了。
“随便你，之后每次解药引发的副作用我都会替你压制下来，反正难受也不是我难受。”
要不是看她还有点用处，他哪用费那么多功夫救她。
男人脸色不善离去，云端月撑着床沿，陷入沉思。
刚刚是气话，她当然不会给自己找罪受。
阿律耶的话倒是给她提了一个醒，原本吃“藏颜丹”是为了隐藏真实容貌，避免他人嫉恨引来祸端。
但是她却忽略了，办法有很多种，为什么偏要按照原主的法子来呢？
原主吃“藏颜丹”一是因为最保险，二来也是身边没有其他人出主意，没有办法的办法。
但是她不一样，如今离开了皇宫，形势没有当初在皇宫那么严峻，暴露真容的可能性很低。
既然如此，或许可以用颜料画在脸上作为遮掩……她对自己的画工还是挺有自信的，只要颜料不遇水，轻易不会暴露。
打定了主意，第二天天还没亮，云端月就让夏花找来了一些颜料，立刻对着镜子涂抹起来。
不到半刻钟，绝世的容颜重新掩埋于尘下，再次变得黯淡又普通。
生着病依旧得去皇陵守孝，稍微梳洗后，云端月走出帐篷。
阿律耶看到她再次变回一脸麻子，以为她还是吃了藏颜丹，顿时发出一声冷嗤，转过头懒得再看她。
“别忘了今天的事。”去往皇陵守孝的路上，阿律耶冷冷提醒她。
云端月瞪他一眼，小声：“不用你说，我知道！”
阿律耶让她把一个香囊给户部尚书的夫人，云端月虽然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想想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阿律耶似乎料定了她一个女人也没有什么大用，因此给她的任务不算难。
云端月为此松了口气，幸亏阿律耶没让她去做什么杀人放火的活计，倒不是她害怕杀人，只是杀一个无辜的陌生人总是良心不安。
云端月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好人，但也绝不是没有底线。
葬礼的第二天，需要跪拜先皇，焚香祷告。
皇陵里充斥回荡着高深晦涩的梵音，飘动的魂幡下，跪了一排排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
云端月趁没人注意，捶了捶跪得麻木的双腿。
浓烈香烛的味道，让皇陵里本就窒闷的空气质量更低了，本来就发着烧，跪到最后，云端月都有些意识不清。
“简直就是酷刑。”她忍不住和熊飞飞倒苦水。
熊飞飞安慰她：“没事没事，这个位面结束宿主可以好好休个假。”
云端月闻言头也不晕了，“你说真的？”
“嗯，我给宿主报名了一个绝对轻松的位面，宿主可以期待一下哦~”
一听不是真的休假，她立刻萎了下来：“什么啊，那还不是任务……”
熊飞飞立刻解释：“不不不，宿主相信我，下个位面躺着就能完成任务，积分也多，绝对轻松！”
云端月半信半疑：“躺着就能完成任务……我的下一个身体难道是植物人？”
“是健康的正常人哦，宿主就不能给予我一点信任，难道我还会坑自己的宿主吗！”
云端月腹诽：“难道坑的还少？”
不过熊飞飞的话倒是让她心情好了些，她晃了晃沉重的脑袋，继续跪好。
这时，一只细白的小手递到她眼下，掌心里是一颗白色的糖丸。
云端月顺着手看去，就对上一双琉璃般的大眼睛。
眼睛的主人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见云端月看过来，朝她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甜甜笑容。
小女孩悄悄挪动膝下的蒲团，朝她靠近了些，把有些捏化了的糖丸不由分说塞进她手中。
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见没人发现，才小声开口道：“姐姐难受，吃糖就不难受了。”
目光落到女孩有些不合身的旧衣上，云端月有些讶异。
不禁在心底好奇这是谁家的小孩。
她虽然地位不高被安排在了后方，但周边也是些官宦家眷，不可能有奴仆的孩子。
检测过后，熊飞飞告诉她糖丸没有问题，不过话虽这么说，云端月还是不敢随便吃来历不明的东西。
她刚要谢绝，却对上小女孩澄澈期待的眼神。
云端月犹豫了片刻，还是不忍心辜负一个孩子单纯的善意。
撕开外面的糖衣放进嘴里，一股清凉醒脑的甘甜瞬间充斥了味蕾，昏沉的头脑立刻清醒了许多。
“谢谢。”云端月小声道谢。
见她吃了，小女孩高兴极了，甜甜笑着很是可爱。
云端月心中一软，忍不住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小脑袋。
临近中午，葬礼告一段落，众人得以休息片刻。
夏花搀扶着云端月从蒲团起来，“殿下，素斋已经备好了，现在去吃吗？”
葬礼过程中不能食荤腥，只能吃素，对于云端月这么一个肉食主义者，简直就是折磨。
“走吧，也不能饿着肚子跪一下午。”
她无奈，刚要离开，突然想起刚刚的小女孩。
回头，就看到小女孩拘谨地站在一旁，周围三三两两的人离开，也没见女孩家人找来。
于是云端月在女孩面前蹲下身，和颜悦色道：“你的家人呢？”
小女孩睁着迷蒙的大眼睛，摇了摇头，神情有些低落。
云端月猜到女孩在家中可能过得不是很好，顿时心生怜惜，声音愈加温柔。
“要和姐姐一起去吃饭吗？”
闻言，小女孩立刻咧嘴笑了，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