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面具底下的狐狸眼泛着幽深的冷光。
“我不管殿下意欲何为,属下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殿下是聪明人,想必知道我在说什么,只要你不作出愚蠢的选择……”
他话语中满满的都是威胁,“我依旧会是殿下身边忠心耿耿的暗卫。”
云端月暗叹一口气,得,一时心软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
良心倒是不痛了,但她头痛得紧。
“我不需要什么暗卫,我可以带你逃离皇宫,甚至是云国,但是相对的,你离开前需要把解药给我。”
阿律耶披上衣服,头也不回:“成交。”
随即走到她的衣柜边,毫不客气挑了几件,好好的衣裙立刻在他手中变作几条破布。
云端月深呼吸一口气,飞快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两人现在在同一条船上,她也只能先获取阿律耶的信任,等到解了毒药后再做其他打算。
两人如今彻底撕破脸,云端月干脆也不装柔弱了。
云端月闷声不吭走到阿律耶身边。
阿律耶微微挑眉,只见少女小脸阴沉,毫不客气从他手里抽走仅有的一件干净寝衣,随即走到一旁的屏风后换上。
屏风后,少女窈窕的身姿若隐若现。
阿律耶一愣,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这些日子的相处,阿律耶知道这个女人虽然狡猾却无比识时务,也不担心她会逃跑。
但是他没想到暴露本性的云端月却是那么大胆,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就敢这般。
心情不佳的云端月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换好衣服,她看也不看阿律耶一眼,转身直接回了内室。
遇事不决先睡觉是云端月的人生信条。
反正焦虑也没用,还是先养好精神头,更何况这具身体情况那么差,她也懒得再和阿律耶耗着。
只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迟迟睡不着,她满脑子都是明天该如何出宫的问题。
总感觉……任务难度好像提升了。
她烦躁不已,干脆翻爬起来做平板支撑。
很快,心理上的痛苦被身体的痛苦压了下去,她的大脑空前清明。
阿律耶需要她当做掩护,但是要在如今密不透风的皇宫中带他离开,绝非易事。
而且,她这样是不是间接改变了阿律耶的命运……
如此大的剧情改动,之后不会影响到任务吧?
她倒在床上大口喘息,疲惫过后倦意渐渐涌来。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还是想想怎么度过眼前的难关才是。
第二天清晨,云端月一觉好眠,早早就醒了过来。
室内一片稀薄的晨光,云端月眨了眨眼,睡眼惺忪,盯着空中飞扬的细小尘埃傻笑。
岁月静好。
然而下一瞬,她不甚清明的视线落到床尾半死不活的男人身上,顿时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她唰地坐起身,抱着被子满心警惕。
阿律耶靠坐在床尾,头无力歪向另一侧。
昨天看他的状态就不太好,还晕倒过,不会是死了吧?
云端月心里一紧,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要是死了她的解药怎么办?
她试探着伸腿过去,用脚尖踢了踢他大腿。
没有反应。
她连忙爬过去,推了下阿律耶:“喂——”
下一瞬,男人无意识的直接往一侧缓缓倒下。
云端月吓了一跳,赶紧拉他了一把,这床还挺高的,生怕他摔下床真一命呜呼了。
“哎哟……”
沉重的躯体直接朝她压下,云端月被撞翻在床上。
“看着瘦,重的像头猪!”云端月嘟嘟囔囔,手脚并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身上的家伙给推开。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阿律耶身体异常滚烫,呼吸也是气若游丝,差一步就可以见阎王了。
她啧了声,粗鲁地扯开男人胸口的衣服。
随即就看到,昨天他重新包扎的伤口又渗出了血迹,掀开一角查看,隐隐还有发炎的趋势。
阿律耶衣襟松散,虚弱昏睡的模样没有了清醒时刺人的锋芒,云端月手下动作大胆了许多。
查看他伤势时,云端月不忘摸遍他衣服角落……各种阴损暗器摸出来不少,但就是没有发现解药。
云端月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恶狠狠盯着阿律耶半天,以往机警万分的暗卫对她散发的杀气毫无反应。
“我真是欠你的!”
她暗叹一口气,也只能认命肩负起照顾敌人的责任。
*
“殿下,您要的热水送来了。”
门口传来夏花的声音,云端月连忙下床,拦下要推门进来的夏花。
“辛苦了,你不用近身伺候……对了,你再去厨房温些热酒,一定要煮沸,本宫待会要用。”
夏花虽然疑惑,但也不敢反驳,答应后匆匆离开。
打发走夏花,云端月将热水匀在木盆里,随后找了一条干净帕子开始擦拭阿律耶身上的血污。
暗卫依旧昏迷不醒,只着一条里裤,整个上身被她扒了个精光,触目惊心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除了严重外伤,他还在发烧,于是云端月将帕子浸入冷水中拧干。
暗卫上半张脸依旧带着那副青铜面具,她果断伸手摘下。
然而下一瞬,云端月就愣在原地。
男人混血俊美的样貌如同神只,眉眼间凌厉的邪气却又让他看起来像是嗜血的精怪。
他的五官轮廓相较于云国人更加深邃,眉骨凸出,眼尾狭长,英挺的鼻梁下,薄厚适宜的唇紧紧抿成平直的线条。
可能是因为母亲是中原人的原因,他的脸部线条相对柔和精致,没有外邦人那般粗犷。
云端月将帕子放在他额头上,满心惊艳。
对待美人,她手下动作都下意识轻柔许多。
熊飞飞在一旁啧啧出声:“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
云端月不理它,她重新找了一些干净衣物,用剪刀仔细裁剪成长条。
忙碌到一半时,夏花送来了煮沸的烈酒,云端月接过,随后吩咐夏花守在门外。
夏花不敢反驳,连连点头。
关上门,云端月将热酒安置到一边放凉,继续裁剪做绷带的布条。
夏花听从云端月的命令守在门外,不多时,门开了。
她连忙迎上去,结果就被刺鼻的血腥气冲了满头满脸。
夏花捂嘴惊呼出声:“殿下,您、您这是……”
云端月将一盆血水递给她,小声道:“本宫来葵水了,你赶紧把这个处理了,别让人看见。”
“殿下放心,奴婢不会让人看到的。”
夏花一张小脸顿时涨得通红,连忙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