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一叶抵达了山顶,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的模样别无二致。那座花丛中的石亭,历经岁月的洗礼,宛如永恒不变的存在,依旧傲然矗立着。樊一叶心中暗自感叹,想起曾经的时光,师父总是喜欢静静地坐在那里,品茗、打坐,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而那片田园小舍,也未曾有丝毫改变。师父种下的花果蔬菜,使得整个地方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让人感觉这里住着的只是一个平凡无奇的老人,然而谁又能想到,这位看似普通的老人,实则是世间最接近天道之人呢?
似乎察觉到了樊一叶的到来,茅草屋的门缓缓推开,从中走出一名百岁老人,正是独孤风。樊一叶一眼便认出了他,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快步走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倒在独孤风面前,低头哽咽道:“师父……弟子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令您失望了……请师父责罚!”
独孤风看着樊一叶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无奈,他缓缓地伸出那布满褶皱的手,放在樊一叶的头上轻轻抚摸着。
“为师都知道了,你的朋友上山后,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一叶,为师当年最担心的就是怕你会被仇恨所影响,变成一个嗜杀之人,但如今看你心性尚佳,还是颇为欣慰的,又哪里有失望之说。”独孤风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和释然。
“但不得不说,你也是为了复仇,所以才被师祖利用,仇恨会遮住双眼,蒙蔽心智,你要小心被它控制、利用。身怀仇恨之人,最终只会害人害己,在这世间制造出更多的仇恨,哎,为师不会劝你放下,但却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个道理。要让仇恨化为你强大的力量,却不能沦为仇恨的利刃。”
独孤风说完,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慢慢扶起樊一叶,让他站稳身体。接着,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凝重起来,继续说道:“不过,你终究是错杀了一人,尽管其中有诸多复杂的原因和无奈,但这过错所带来的后果已经无法挽回。而你也因为这个过错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所以为师也就不再对你进行责罚了。然而,你依然需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不能再逃避下去。此间事了,你还是要回到都城去,面对那些可能降临到你身上的罪责,无论是杀人偿命还是身陷牢狱,这都是你必须要面对的现实。但无论如何,你都应该勇敢地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樊一叶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但随即坚定地点头,表示明白。他恭敬地向独孤风行礼,说道:“多谢师父教诲,弟子明白了。弟子这次上山,也是为了询问师父是否有办法应对师祖的事情。如果我们能够成功解决此事,弟子自然会前去都城,接受属于我的罪责。”
说完,樊一叶便径直走向了独孤鸣的坟墓。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了在路途中精心采摘的凌霄花,轻轻地将其放在坟前。然后,樊一叶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口中喃喃自语道:“独孤爷爷,樊一叶来看您了。希望您在天之灵能够庇佑我,让我这次能够成功。”
片刻之后,独孤风缓缓开口说道:“一叶啊,这一次对付师祖,最关键的还是要看你自己。为师也只能在一旁辅助而已。你随我来吧。”说完,独孤风转身领着樊一叶来到了当初教他习武的那个山洞中。此时,独孤白和十大长老早已在洞内打坐歇息,等候多时。当独孤风和樊一叶到达洞口时,众人纷纷睁开眼睛,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
樊一叶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惊讶。毕竟,他们平时很少上山,而现在却齐聚于此,显然是为了帮助自己。樊一叶连忙上前,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轻声说道:“樊一叶见过师叔,各位师兄。”
独孤白和十大长老站起身,涂之山手指连点,率先笑着开口道:“你个小一叶,从小就知道闯祸,现在连师祖都敢招惹,现在知道苦了吧,厉害厉害!”
樊一叶看着他那欠揍的表情,也开起玩笑,“还不是为了不让你们的晚年生活太无聊嘛,你说你们这整日待在山上,也没个正事,如何,你们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吗?”
“谁说我们没有正事啊,就你能耐,你在外打仗,我还不是在为天下人做贡献啊,想多留几幅传世佳作给后人。”五长老袁成珏不服气道。
樊一叶笑了笑,“切,得了吧,都知道你已经江郎才尽了,这几年怕是一幅画都没画出来吧。”
“哼,你懂什么,作画又不是吃饭,哪有那么容易,需要灵感的好不好,这几年我也画出不少,只不过我自己不满意罢了。”
其他人见状,纷纷笑了起来,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充满了欢快的笑声。而站在中间的袁成珏则一脸无奈地摇着头,但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容。
“噗嗤。”坐在一旁的六长老刘长风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他一边笑着一边说道:“这几年老五也跟着我迷上钓鱼了,画笔确实是很久没摸了,改摸鱼竿了。”
听到这话,袁成珏的脸色微微一红,有些尴尬地瞪了一眼刘长风,嘴里嘟囔道:“喂,老六,何必拆我的台呢。”然而,他的声音并不大,似乎只是在向刘长风表示不满而已。
“哈哈哈!”刘长风爽朗地大笑起来,回应道:“谁让你总是拿自己当例子,现在好了吧,被我揭穿了。”
两人虽然年龄加起来超过了一百岁,但此刻却像是小孩子一样,互相调侃、互损对方。这种轻松愉快的氛围让人感到十分温馨。
十个老人家围着一个年轻人,有说有笑,仿佛将所有的烦恼都抛到了脑后。而在一旁的独孤白和独孤风则摸着胡须微笑着,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们心中感慨万千,因为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如此欢乐的场景了。自从樊一叶下山之后,他们便各自过着平凡而又朴实的生活,很少有这样热闹的时候。如今樊一叶回来了,这个曾经平静的地方再次焕发出了生机与活力。
就在此时,樊一叶突然双手抱头,面色苍白,冷汗直流,身体也忍不住颤抖着,口中发出低沉的呻吟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围的长老们纷纷停下了玩笑话,紧张地围拢过来,关切地询问着他的情况。
九长老墨涵满脸忧虑地问:“怎么样?一叶。”
樊一叶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但额头的汗珠和扭曲的表情却无法掩饰他内心的痛苦。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安慰众人:“没事,没事。只是刚才头痛得厉害,现在好多了。”
尽管如此,众人还是看得出樊一叶其实非常难受,这种来自精神层面的折磨远甚于肉体上的苦痛。然而,樊一叶不想让大家太过担忧,于是他还打趣道:“云师兄,你有空也去看看你的侄女吧,她在杭州可是很记挂你这位叔叔呢。”
云中子听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行,我知道了。只希望一切顺利,这次我便随你一同下山吧。”
其他长老们虽然面带微笑,但眼神中的担忧并未减少分毫。他们深知樊一叶所承受的压力,尤其是精神上的痛苦更是难以忍受。如果换作是他们,或许早已被独孤鸿彻底吞噬了。而樊一叶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独孤白此时神色凝重地说道:“事不宜迟,师兄,我们开始吧。”说完还看了一眼独孤风。
独孤风点了点头,心里也生出几分担忧。对于樊一叶来说,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在独孤风的带领下,十二个人迅速摆出了一个阵型,将樊一叶紧紧地围在了中间。樊一叶则是紧闭双眼,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进入了一种深度的调息打坐之中。据独孤风所说,这个阵法名为混沌初天阵,他们十二个人就相当于天空中的十二星宿,通过共同发力,可以引来天道之力,从而诛邪驱祟。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将樊一叶和独孤鸿融合在一起的神识暂时分离出来,并引导他们的真气进入樊一叶的体内,帮助他抵御独孤鸿的侵蚀。
随着时间的推移,十二个人身上逐渐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他们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强大。而樊一叶则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战斗。
整个洞内里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气息,让人感到既紧张又期待。独孤风和独孤白站在阵法中,神情严肃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心中默默祈祷着樊一叶能够顺利度过这次难关。随着十二人一起运功,凌霄剑漂浮在樊一叶头顶之上,不断涌出黑色的煞气,而阵法中那纯白色的天道正气不断将其压制抵消。樊一叶面露痛苦之色,在他的脑海中,再次进入了独孤鸿所制造的幻境当中。
“哼,独孤风,非要跟我作对,真是异想天开,凭这小小阵法,竟妄图消灭我?”独孤鸿看着樊一叶,不屑地说道。
“师祖,你死心吧,我绝不会受你控制,若让我做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我宁愿跳下这贡嘎山,你也别想得到。”樊一叶的眼神决绝而坚定,毫无畏惧之色。
独孤鸿轻蔑一笑:“这么说的话,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好啊!不过,我看你也自由够了,这几年我一直在等待,如今你主动找我,这身体,也是时候该给我了。”说完,独孤鸿身上的气息瞬间暴涨,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双手萦绕着黑色的气息,不断汇聚于掌心,面目也变得狰狞起来。
随着独孤鸿的变化,四周的场景也开始发生变化。原本宁静祥和的山峰,瞬间变成了一幅末日的景象。尸横遍野,无数的亡魂在空中游荡,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整个空间都被死亡和恐惧所笼罩,让人不寒而栗。
空气中弥漫的浓烈煞气,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抓住樊一叶的心口,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抑。这种煞气不仅影响着他的心境,还扰乱了他体内的气息流动,使得他难以集中精神应对眼前的局面。樊一叶面露难色,他知道独孤鸿的实力很强,强到连师父都没办法对付,但这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展露全部实力,还是不由得颤抖起来。就在他内心惧怕之时,幻境上空出现了十二颗璀璨星辰,这十二个光点逐渐汇拢,慢慢形成了一把光芒万丈的宝剑,飞到了樊一叶手中。
霎时间,连同樊一叶周围空气都被净化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引入樊一叶体内,樊一叶只觉得身上有一股暖流席卷全身,让人如沐春风,舒服了不少。
独孤鸿轻笑一声,双掌齐出,掌心之中黑色的煞气翻滚着如潮水一般涌出,排山倒海般地涌向樊一叶。樊一叶见状怒吼一声,手腕一翻,手中的长剑挥舞,全力一剑斩出,白色的光芒瞬间凝聚成一道剑气,如同闪电般冲向那汹涌而来的煞气。
两者相撞,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紧接着是一场猛烈的爆炸,强大的冲击力将周围的空气撕裂开来,形成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二人同时被这股力量震得向后倒飞出去,然而他们在空中稳住身形后,并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独孤鸿看了看樊一叶,嘴角微微上扬,说道:“嗯,不错啊,竟然能挡住我这一击,看来之前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们。既然如此,那就让你看看,真正的先天混沌功到底有多么恐怖!”
樊一叶心中一沉,他深知先天混沌功的逆天之处,更不用说眼前这位在幻境中修行千年之久的老怪物,恐怕早已将此功法修炼到了最高境界。面对这样的强敌,樊一叶不禁感到压力倍增。
独孤鸿的话音刚落,就见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如同一颗流星般迅速地向樊一叶冲去。那速度之快,甚至连修炼过先天混沌功的樊一叶都难以看清。
眨眼间,场面就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吊打。独孤鸿不断地对樊一叶拳打脚踢,每一拳每一腿都蕴含着恐怖的力量。樊一叶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被动挨打。
不到片刻功夫,樊一叶已经遍体鳞伤,他的神识和肉体都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而在现实世界里,众人看着樊一叶受伤,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担忧。这独孤鸿实在太厉害了,几乎无法抵挡。毕竟,他可是他们的开山祖师,实力深不可测。
独孤风深知不能再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否则樊一叶最终会神识消散,原神俱灭,而独孤鸿则会完全苏醒并占据这具身体。他必须想办法改变局面,拯救樊一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