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及却纹丝未动,匕首鬼魅般刺出,与孙亦的手臂只有毫厘之差,孙亦有些被吓到了,顾及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并且如此之狠,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危险到来。
匕首已然刺入手臂,好在孙亦没有痛觉,痛感也不会让他的反应变得迟缓,他只是一个念头手臂就猛然发力收回。
转而打出一拳在顾及脸上,可顾及依旧没有反应,孙亦打在他脸上就像打在铁上,和没事人一般。
金钟罩铁布衫。
孙亦忽然想起老余提过的这套少林功法,这套功法是天下最有名的护体硬气功之一,练成此套功法的人,体如钢铁,面对拳打脚踢丝毫无损,甚至连兵器都可能对其无用。
练此功者达到顶尖,可做到罡气护体,配合肉身修炼提升便是肉身入圣,当世有一人‘金刚护法’,境界十境,乃从古至今肉身第一人,甚至连游云龙的攻击都无法伤其分毫。
但这功法应该也只有少林寺中人才能学会,孙亦不免猜测出些许。
顾及有着二境的功力,再配上金钟罩铁布衫,孙亦的攻击自然无法伤其分毫,简直就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而他面对孙亦的攻击,只是冷冷一笑,紧接着又挥动匕首刺去,二人的距离实在太近,孙亦只好以顾及为踏板跳走,但破绽百出他的小腿不免又被刺伤。
顾及给了他机会做选择,所以并不想再过多浪费时间,用着两把短小的匕首在空中翻舞,鬼魅般地出现在孙亦面前,便是要下死手了。
“金钟罩铁布衫需要用内力护体,只要拖延片刻,一切都不是问题。”孙亦暗道,正不断闪躲着顾及的匕首,焦灼不安。
他修炼藏阳提气功,又有獒足踢云功加持,他的身法步数是十分轻妙,面对顾及的匕首,躲避起来自然轻松,但是内力消耗也是极大,尽管他经过药王洗涤八脉全开,但内力也比不过人家的日积月累。
这一战恐怕就是体力与内力的持久战。
顾及可以察觉到孙亦的内力流失极快,其实他还有些惊讶,眼前的这个小子,年纪可能都未到十八,内力储备竟如此之大,宛如湖泊江河源源不断,即便是自己这样日积月累的庞大内力,看着也有些惊讶。
顾及哪里还有时间顾得上惊讶,只得奋力用匕首刺击挥砍,孙亦也根本没有机会腾出手反击,只得是全力避开突袭而来的攻击。
为了反击往往需要一些代价,孙亦躲开这一次挥砍,他猛地后跳想要拉开距离,但那顾及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紧贴不放,就这么点空档时间,孙亦趁着将双手托起,就像猎人拉弓,随时都要爆发。
顾及有些诧异,这小子竟然放弃防守,全身都是破绽,这完全是送死。
片刻迟疑,匕首没有丝毫偏移刺入孙亦的身体,孙亦只是嘴角一抽,那拉弓的拳头便是浪潮般拍打而出,浪花是一层比一层高,那么孙亦的攻击也是如此,他打出的拳头会借着力转换另一只手快速打出,每一拳都在加速,每一拳都借着力变得更加强力。
“砰砰砰……!”
孙亦拳出如雨,那学会金钟罩铁布衫的顾及也被打的后退,既然是破不了防,那就只好用速度压制。
这招‘浪叠千层’是孙亦最不愿使出的招式,主要是太过消耗体力,一般使出都会让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接二连三的拳头打在顾及身上,迅猛如雨,虽然无法造成伤害,却也把顾及的攻势给暂缓了,孙亦再一次压制住了顾及,但这招结束之后,孙亦恐怕就要力竭了。
显然,孙亦这是在赌,赌的就是顾及和自己谁先力竭。
“砰砰砰……!”
孙亦的拳头都快抡冒烟了,拳头不断借力打出,不断叠加,力度也是愈来愈大,却也只是给顾及造些许皮外伤,孙亦已经有些脱力,双手的酸痛感是他前所未有的,双手简直不听使唤。
“啊——”
孙亦痛苦的嘶吼,他几乎感觉不到手臂的存在,只是木讷的挥拳借力再挥拳,整整百拳,那阵阵的闷响才停下。
顾及防守交叉的手臂似乎都有些变形,甚至于双手已经麻木,连孙亦停下来都没有感觉到。
孙亦知道他赌输了,现在的他连把手抬起的力气都没有,但发觉到顾及未动,他就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想着便用头撞了过去。
“嘭!”顾及却让孙亦给撞清醒了,他往后微微后退了两步,抖了抖双手,眸子中已经浮现杀意。
孙亦活了十三年还没打过败仗,他自然是不服,但现如今双臂无力,内力殆尽,而顾及却手中持着兵器,这血肉之躯着实是无法与其再作斗争。
如若不跑,怕是要栽在这儿。
想到这儿,孙亦抖了抖身子,决定再拼死斗上一回合,到时若是还无法伤其分毫,那便用所剩无几的内力逃跑。
即便是最狼狈的方式,也不能负了老余的寄望。
“万象!”
孙亦绷紧全身歇斯底里,那已经酸痛的无力的双手,让他以强大的意志力艰难举起。
随即,颤抖的双手游离开始变化,周身的气息变得急躁,慢慢形成一道薄如蝉翼的狭窄屏障,看不真切。
顾及腾转腰身利用其力量奋力将匕首刺出,那破空而来的匕首竟在根本看不到的屏障前稍微顿了下,显然是被屏障卸了一层力度。
即便如此,这要命的匕首也不是开玩笑的,它穿过那层‘屏障’,匕首便只离孙亦不到厘米之间。
哪怕是五境强者也决计躲不过这近在咫尺一击,顾及是这样想的。
却不知,孙亦根本不躲。
本就游离未定的双手忽然托起顾及的手臂,转而一掌打出,破空而来气势恢宏,而匕首也已经刺进了他的臂膀。
“噗嗤!”
不知是刺进臂膀的入肉声,还是被击打的声音,短短刹那,顾及倒飞出去,甚至还拖着丝缕劲风。
周遭空旷安静,这一声如雷贯耳。
而孙亦的左臂已经流满了血,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流血,这血肉之内自然疼痛无比,这血肉之外皮肉之中却已经麻木。
这种感觉很奇特,外面麻木内部疼痛,孙亦不知这是如何的感觉,但是整个左臂已经像在火烧一般,孙亦稍加等待,看着被打飞却呆愣站着的顾及。
此刻,他的内心是踌躇的,双腿发软,双臂打颤,臂膀被刺穿,就连头脑都感觉有些不清醒,如今只剩下这最后的一丝气力。
到底是战!
还是退……
他竟有犹豫。
战,一举拿下顾及,风风光光地回去。
退,灰溜溜逃跑,那不让老余笑掉大牙。
选项已经很明显了,孙亦从来不是个胆怯的人,他不怕,也不缺乏这拼死战斗的勇气。
他动了,用尽了气力,跑的飞快,飞身而起,即便是利用身体去撞,用那狼狈的方法,他也是用尽了全力。
他的身上似乎飘着丝缕清气,孙亦感觉到前所未有身体的变化,那是他用来逃跑仅剩的内力,却让身体变得通透。
顾及已经疼得咬牙切齿,想动想躲,可孙亦已经冲了过来。
顾及的金钟罩铁布衫显然不够精进,消耗的内力就像流水,尽管他积攒许久,也已经精疲力尽,内力殆尽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孙亦还没撞到他身上,他就已经开始发抖,可能是本能对危险的害怕,也可能是对疼痛的恐惧,两样,无不与孙亦所展现的相对立。
“嘭!”
顾及被撞飞了,孙亦最终是站着的那个人,他笑了,是战胜不相上下的敌人的喜悦,有那么一刻,是觉得这几年的修炼,值了。
顾及倒下了,“你的内力如此庞大,竟与我积累许久的内力相等,莫不是中原而来,那里什么都有,听说有一物,称为药王,吃了就可内力大增。”
“中原是怎样的,我没去过。”孙亦将额头的冷汗擦拭,又从顾及身上扯下了一点布绑在了流血的地方。
“我去过中原,一个地方叫西蜀,我去过渝州城,去过凡定寺,在那里学过武功,可惜的是不辞而别,亏欠了大师。”
“留这一头长发,就是为了气他,你看着年轻,我们这儿不是你该待的,太乱了,我现在想走都走不掉了。”
“如果,你要是去西蜀的话,能不能帮我替虚鳐大师问个好,我叫顾及,就让他不要有一丝顾忌,顾及回不去了。”
“离开黄龙城,和那个老头一起,申家则一死,黄龙城就要乱了。”顾及滔滔不绝,不知他是不甘还是如何,这酣畅的打斗让他放下了多年来对同类——人,各种各样的防备,眼前这个少年,让他想到出了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他还不了解这个年轻人,但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就像他不顾一切的这场战斗,很傻,但是顾及很佩服。
孙亦深深看了眼顾及,发现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坏,想来都是背后给的压力,人总会有被强迫的时候,“我尽量,离开,还有去西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