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不可能！”
宋老太第一个跳起来。
用手指着程月月的鼻子就道：“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出了这个门一步，你就等着被休吧！”
就算被这样威胁，程月月的脸上也没有其他表情。
她看了宋律一眼，他没有开口打断，也就是说，这也是他的意思。
只要走出去一步，他就要休了她？
程月月勾起唇角，婢女身上挂着包袱，宋老头瞧见，毫不客气的就要上手：“这么多东西，你个贱蹄子真会享受，也不知道孝敬孝敬我。”
那包裹中，都是一些金银首饰还有衣裳，剩下的东西她打算到时候让人过来搬走，就算是一个木匣子都不会留下，半点都不会便宜这群人！
婢女闪躲开，宋老太毫不客气上手拧她：“你个贱皮子，找打是不是？竟然敢拿我家的东西！我要报官把你给抓起来！”
程月月突然厌烦极了：“宋家老太太，这些都是我从程家带来的东西，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宋老太丝毫不觉得可耻：“你嫁入了我宋家，那这些东西自然也是我宋家的，你没有资格拿走。你竟然还敢藏这么多好东西，还有没有？敢偷藏，看我怎么教训你。”
见婢女不松手，宋老太直接动手。
婢女也不是个吃素的。
她是做惯了体力活的，因此反应迅速的躲开了宋老太。
“老太太你这是做什么？我可不是你家的奴才可以让你随意打骂，你最好小心一点，不然我报官抓你去！”
宋老太道：“你是她的婢女，那也是我家的。”
“老太太，你怕是搞错了吧，虽然我是伺候我家小姐的，但是我的卖身契还在夫人那里，准确来说，我的主子是夫人。”
宋老太一愣，对着程月月责问道：“你怎么随便让外人来我们家？”
程月月只觉得好笑。
她也不想跟他们一家子纠缠不休，转身带着人出门。
身后，宋律的呼喊声淹没在宋老太的尖叫声下。
“我要让律哥儿把你休了！你个丧门星！小娼妇！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不得好死——”
宋家休妻的事情没一会儿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整个巷子的人都知道，宋家儿子成亲没多久，就和离了。
但是所有人都目光都是雪亮的，宋家人的德行他们心里也清楚，真真是个龙潭虎穴。
就算有个举人的儿子又怎样？现在还不是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他们根本想不明白，一副好牌，怎么就沦落到宋家手里了。
不然换做是他们的话，肯定早就过上好日子了。
全部身家只有3两银子的宋家立马过回了以前还在江城时候的日子，吃的是糙米、饼子，配的是咸菜，一口下去，咸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宋律丢下碗筷，是一点都吃不下去。
宋老头又是一阵责骂，宋老太也不甘示弱。
两人争论不休。
又是一场鸡飞狗跳。
给街坊邻居提供了八卦。
宋老头好赌，身子骨却还行，于是他被打发出去码头卸货。
只是没干两天，他就扭伤了腰，爬不起来了。
银子没赚到，还花了不少买药钱。
宋老太只好自己出去找点零散的小活干，回去还要洗衣做饭做家务活，根本赚不到什么银子。
再加上宋老头的腰伤，每日的花销更大了。
唯一能干活的宋律却依旧什么都不干，每日呆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来回奔走，写的东西一张都没有卖出去。
宋老太偶尔还弄个鸡蛋给他补补身体，家里的银钱更加捉襟见肘了。
程月月的嫁妆也被全部搬走，连根头发丝都没有落下。
看着空空如也的库房，宋老太的脸色不知道多精彩。
三个人全部都饿瘦了一圈，宋老太终于熬不住了：“要不然我们回去吧？回去至少还有田，饿不死人，我们还可以卖了这个房子，至少吃喝不愁了。”
这个决定纠结了好几天，在宋律在大街上被一个女人撞飞了出去后，他终于点头同意了。
很快，宋家卖掉了巷子里的院子，带着银子和一些衣物，离开了京城。
站在城门口的时候，宋律回头望，总感觉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有些不真实。
他心中又慌又迷茫，心脏高高悬在空中，不上不下。
怎么会这样呢？
他来到京城不是要当官的吗？
怎么就落了榜呢？
还弄僵了与姜知禾的关系。
要是姜知禾还在，他早就穿着官服、住着大宅子，风风光光的成为太子妃的娘家人。
如果他对她好一点……
如果他阻止她们断亲……
如果他好好读书……
可惜，没有如果。
踏出这扇偌大的城门开始，宋律心中更慌了。
他转过身，久久没有动弹。
“律哥儿？可是累了？”宋老太担忧道。
他们把院子卖了二十两银子，不多，但是足以他们买个驴车，上面放着大大小小一板车多包袱，都没有地方坐。
三个人只好走路。
宋律喘着气，坐在石头上休息。
一开始他还有点讲究，拿着手绢将地方擦干净才坐下，后面累的根本没有力气做这些，直接一屁股坐下去，上面就算有泥，他也没有眨一下眼睛。
宋家三人离开京城的消息还是长吟过来说起，不然姜知禾根本不知道。
轻飘飘的瞥了长吟一眼，说道：“行，我知道了。”
长吟对她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如实回报给了薛燕今。
晚膳的时候，薛燕今过去。
两人吃了顿水煮鱼，辣的起飞，姜知禾唇瓣都被辣红了。
看着她额角的汗珠，薛燕今帮她擦拭掉：“你会怪我把宋家赶走吗？”
姜知禾愣住，眨巴两下眼睛：“你干的？”
薛燕今：“……”
薛燕今看不清她的想法，点头道：“宋家虽然不成气候，但苍蝇一直在旁边嗡嗡嗡飞来飞去，到底是有点烦。”
语气淡淡，好似宋家只是蝼蚁。
姜知禾也道：“走了就走了，怎么，你还要我去夹道欢送啊？”
确认她没有怪他擅作主张，薛燕今微冷的神色都缓和不少，唇角微微勾起，带着清浅的笑意，和那双深邃眼眸一起，动人非常。
热浪翻滚，巫山云雨。
红烛再一次流尽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