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使者吃饭时间到了。
说是吃饭时间，其实算是一个自由时间。
使者们排着队列离开这个白色建筑，进入另一个外表相同的方正白色建筑。
那里面则是白茫茫一片，没有一点摆件和设施，使者们进去之后便席地而坐。
安静许久的曲莺时忽然就听到使者们叽叽喳喳说起来话来。
声音难以区分，外表也几近相同，但还是鲜明地分成一小簇一小簇。
使者之间交情也不同。
曲莺时默默蹲在角落里听他们讲话。
这个时间似乎圣主不会管他们，所以他们的谈话也自由，甚至不担心被其他人禀告给圣主。
使者是期待离开这个空间去做任务的，也就是到各个地方去发放圣丹和丹药法器之类，以及收回吸走神魂的圣丹。
那个时期他们拥有最大的自由，完成该做的任务后，可以变幻样貌去各种玩乐。
使者对邪修来说也是要巴结的对象，因此在那期间，他们不用费劲费灵石，就能好好享受一番。
大家都是邪修，但他们被毕恭毕敬地捧着，谁能不沉迷于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一个使者出去一次，会辗转好几个地方。
而曲莺时顶替那个使者，则刚好拖着最后一个来到赤星帮，属于是先享受玩乐再做任务那种。
只要能在规定返回时间内完成，圣主也不会怪罪。
这样的自由自然也会滋生阴私。
比如大殿上被圣主杀掉的使者，应该是做出了超越圣主底线的事来。
曲莺时进入圣主空间的第一天，便始终精神紧绷着在模仿其他使者并试图了解更多。
一日下来，终于在夜晚回到了之前那个小格子间。
她的身体受“使者”限制，也不能再出去了。
便平躺在床上，脑子停不下来，在想着如何给楼止制造一个杀圣主的时机。
使者一个月才出去几日，是不能指望使者们全都离开这个空间给楼止减少阻力了。
但她想要拖住这些使者。
曲莺时没忘了最开始圣主对付楼止时，便是控制着让邪修集体爆炸给楼止造成伤害。
因此使者身上肯定也有玄机，且定然比当初的邪修威力更大。
如何呢？
只有在自由时间里动手脚了。
曲莺时眉头揪起，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严重。
当楼止将整个空间都探查一遍回来后就看到这副场景。
以往他最不想看见她为什么事情思虑过度，总会在她身边抱住她安抚她，将她纠缠的眉头揉开。
但现在他即使伸出手指，也无法做到。
楼止在想她会不会觉得孤独。
他能看到她，但她看不到他。
与之前失明的感受不一样，他在她面前是全然消失了。
楼止站在少女的角度去看，会觉得惶恐慌乱没有安全感。
看似是两个人的潜伏，在少女那个角度感受来，完全变成了一个人的煎熬。
谁知道他是不是跟着呢，谁知道他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没进入这个空间呢？
又岂知对方是不是那么想要杀掉圣主呢？
到底是并肩作战还是孤军奋战呢？
楼止会担心曲莺时感到不安，她那么依赖自己，如今相当于一个人深入敌营，会不会害怕无助。
但他看见少女转了个身。
侧躺着面对那白色的墙壁，伸出一根手指开始写字。
“楼止，你的神识那么强大，应该可以看到我写的东西吧。”
“你在空间里探索得怎么样了？”
“我发现这个白色建筑对使者的禁锢力很强，那么之前自由时间待的那个建筑肯定也一样。”
“到时候我便在自由时间里趁机锁住白色建筑，不让这些使者爆炸伤害你。”
“至于我，你别担心，那圆球又不是真的在我体内，而且被系统的能量包裹着，不会炸开伤到我的。而且我还有银链呢，还有那么多防御法器，全都是能保命的，我相当于有上百条命呢！”
“你到时候现身杀圣主，一定要小心小心小心！圣主肯定还有很多道具，甚至还有专门针对你的道具，你不要逞强啊，打不过就逃，你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楼止，你答应过我，一定会保住自己性命的哦！”
楼止看着那根不停在墙面上划动的手指，心间像是被春日潺潺溪水包裹着。
对他没有丝毫不信任。
也没有他之前想过的害怕和慌乱。
少女似乎笃定他一定在这个空间里。
楼止倒是知道有一些秘法能让两人之间坦诚相待，但那依旧有隐患。
他和她之间没有任何法器、秘术连结，但是少女对他信任至此。
他感受着这种令人心跳加速的信任，忽地想到曾经和她一起在冥寒城看到的鎏金般的日光照在雪巅的景象。
是美好的、神圣的、令心脏沉甸甸的一种感受。
楼止躺下，从少女身后虚环住她。
在她耳边发出她听不见的声音：“曲莺时，你说的我都看到了，我全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