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莺时不是悲观的人，耳朵的恢复使她开心，并不会埋怨眼睛怎么还不见好转。
她在楼止的指导下修炼，修为已经接近筑基中期了。
神识也比之前强大了一些，能模模糊糊将小的事物轮廓看清，能辨别颜色和材质。
她的神识比同阶的修士强大一些，或许是因为不能视物，要想辨别只能靠神识的原因，她练得也格外认真。
于是曲莺时正式开启了炼器炼丹和制符的学习旅程。
楼止不管是在修炼上、法术、功法还是炼物制符上，都是一个经验丰富又极有耐心的老师。
符纸管够，她只用听着楼止的声音，竖着两指一遍又一遍地画。
那些繁复的符文，在曲莺时指尖落下。
学第一张细雨符时，难度特别大。
每个修士学习新的东西，入门就是第一道门槛。
炼物和制符最看天赋了。
即使勤能补拙，也就是到了入门水平。
或许你辛辛苦苦废寝忘食练习了数百个日日夜夜，画出来的完美符纸，就是人家天赋者第二、三次画出来的。
或者是你一次就炼出达到中品的丹药和法器，别人穷其一辈子都炼制不出来一个完整的。
曲莺时在制符上显然就没有天分，符纸飘飘扬扬落在地上叠了厚厚一层，她才将最基础的细雨符画出来。
看到符纸上淡淡闪烁着的浅蓝色灵光，她感到一阵泄气。
好吧，她也不是个一条路走到底的人，前几个世界里还是个爱吃爱玩的咸鱼呢，也不可能现在遇到不适合的道路还非得一头撞上去。
于是楼止开始教她炼丹。
楼止送给她一个灵气充足，一眼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炼丹炉。
炼丹炉两边的把手上，甚至还嵌着两颗饱满的小桃子。
看起来精巧又可爱。
“楼止，你从哪里得到这么好看的炼丹炉啊？”
曲莺时摸着精巧的丹炉有些爱不释手，甚至都想着要不别学炼丹了，免得被自己糟蹋了。
“昨晚炼的。”
楼止只是陈述事实，但她眸光中全是崇拜。
全才，楼止是全才！
“你怎么这么厉害！”
面对少女欣喜的夸赞，楼止心情微妙地好。
心里有种异样的满足感。
他从前在书中看过这种心理现象，那时他倒也没有不屑一顾，就是觉得莫名其妙。
谁知现在就体会到了呢。
于是曲莺时便开始学炼丹。
她听着楼止的声音，将药材按比例投放进去，而后用灵力和神识控制火候，以及对药材进行融合翻滚、剥离药材杂质。
因为全权由她操作，她能感觉到丹炉之中灵气浓郁。
必须得靠她用灵力压着，才不至于让灵气在丹炉内四处乱窜冲撞。
最后提取丹药的时刻，曲莺时有种自己要成了的感觉。
然后她和楼止一同看着那丹炉，轰隆隆发出几声闷响。
一阵难以言喻的动静之后，丹炉的盖子被一股乌烟顶得冒起来、又落下去。
“......”
曲莺时意识到自己高兴太早了。
不过也还好，就算是楼止，他说他第一次炼丹也没成呢。
曲莺时斗志满满地准备第二次炼丹。
结果准备掀开丹炉盖子的时候，被一只手拦腰截住，速速退到远处。
她用神识去感知，然后看到丹炉颤颤巍巍，发出尖锐的嗡鸣声，最后直接爆开来。
“......呜。”
连楼止炼出来的炼丹炉，都能被她给搞炸了！
曲莺时转头去问：“楼止，很多人第一次炼丹都会爆丹炉对不对？”
楼止沉默了一会儿，搂在少女腰间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又展开，又蜷缩起来。
最后，楼止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温润极了：“你或许更适合炼器。”
好好好，连楼止都委婉起来了。
曲莺时都不想去尝试炼器了，她还是老老实实修炼吧。
但楼止像摸小猫咪一样顺着她的发顶：“我曾经筑基用了七次，学法术要很久很久，但这些也为我后来炼物制符提供了基础。”
“既然想，就先尝试。”
曲莺时点点头，软声应道：“谢谢你，楼止。”
于是少年少女一个开始教导，一个开始学习。
说来奇怪，炼器和炼丹比起制符来说，是同一路数、万变不离其宗那种。
炼器好的修士，炼丹上手起来也快；反之亦然。
但曲莺时在爆了个丹炉之后上手炼器，竟然意外地顺利。
她绷紧了十二分精神，严格按照楼止所说的去操作，风吹过不知道、叶儿飘落也不知道，在汗珠随着下巴悬落下去的时刻，器成了。
曲莺时盯着漂浮在半空中的桃子外表的物件，一阵不敢置信。
等灵力散去，“桃子”失去依托往下掉时，楼止伸手接住，将之放到曲莺时眼前。
“曲莺时，你炼的是什么呢？”
炼器往往是按照炼器人心中想法来的，有什么作用，什么形状都是倾注了炼器人想法的。
曲莺时炼这个小小“桃子”，只是想着能够当作一个攻击法器，在打斗时隐匿形体漂浮在半空，挑对手薄弱时，咚地砸下去。
就像是有一次她在树下睡觉，被桃子砸了脑袋一样。
她从楼止掌心拿过“桃子”，开始试验。
“咚——”
砸在了楼止头上，虽然她控制住了灵力，砸得很轻很轻，但是看见楼止这么强大的人，还被她的“桃子”给砸了，不由笑出声。
她跑过去，踮着脚摸楼止的头。
而后的几天内，曲莺时连修炼都搁置了，专心炼“桃子”。
说是要在以后打斗中，让周身飞满桃子，谁靠近就砸谁，一砸一个准！
*
千里之外的楼止已经和闻人雪走到了最西边，将最后一个门派的邪修揪出来之后，他立即回到青泫界。
飞进药王谷，楼止还给自己掐了好几遍去尘术。
还是那身黑衣银绣，外表平静的少年内心已是焦躁了。
进到灵泉前，楼止的分身早有感应。
他半靠在树上，望着天际，唇边露出笑意。
是他自己，自己回来了。
而在外许久的楼止，踏入灵泉，一眼看到自己的分身。
分身在笑。
但是不见她。
楼止移开目光，只看到堆成小山的“桃子”。
嗯？
这是什么？
忽然，小山顶上的一些桃子动了动，而后骨碌碌滚到他身前。
小山里钻出一位少女，脸颊还灰扑扑的，但一双眸子很是灵秀清亮。
她神识看到楼止，揉了揉眼睛。
两道音色相同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曲莺时，他回来了。”
“曲莺时，我回来了。”
喜悦如烟花在她脸上绽放。
楼止看着少女从“桃子”堆里艰难地腾出脚，朝自己跑来，眼眸弯弯地扑进自己怀里。
“楼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