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南海的第一刻林佑天就来找我了。
他风尘仆仆仿佛等了很久。
我特意支开了桃心，单独留他在我的房间里。
我再也没有往日的温情，上次他来还是坐在我的椅子上任我斟茶给他喝。
这次不一样了，我扯着披风坐在正座之上冷眼盯着他。
我心里没有他的那一刻，我们终于平等。
“你去了寒族？为何不告诉我？”
“殿下新婚之喜，慕容氏独子生死未知，我怎敢去触你的霉头？”
“你去了寒族都做了什么？”
他脸色震怒，显然我和祈寒的事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我不屑于继续和他周旋，我甚至已经不计较他拿我做胡皎皎替身的怨气了。
我没有一丝心虚的直视着他道：殿下听到了什么？
“你和寒王一夜春宵，好一个一夜春宵！慕容灵你没有男人会死是吗？”
“怎么？胡侧妃不够讨你欢心么？让你大晚上的跑到我这里质问我？”
我吹了吹指甲，不再看他的眼睛。
“昭昭你到底要做什么？就算你不满胡侧妃，你也不能用这样两败俱伤的法子来气我！”
他冲过来蹲在我的面前，看起来略带了一些卑微。
“佑天，你早就知道真正的燕容是谁了是不是？”
我仔细审视着他，果然他眼底闪过了一丝慌乱。
他沉思片刻忽然无措的握住我的手说：你都知道了？所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和祈寒真的在一起了？
这一刻他不是质问了，而是带着一丝莫名的哀求。
我终于明白，燕容不止是横在我心里的伤，更是横在他心里的刺。
我苦笑着反问他：你怎么知道他还会同我在一起？
话语落，我悲伤的斜靠在椅子上垂泪。
我的眼泪像是一把刀，审判着林佑天，他错愕又慌乱的盯着我。
真相大白的那一刻，他终于允许了我对燕容的眷恋，我觉得可悲……
他利用了我这么久，我狠下心也利用了他一下。
我哀怨的告诉他：他没碰我，他只是掐着我的脖子质问我，为何记得他的时候还要同你在一起？
他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无力地跌落在我的脚下。
他在乎的永远是我的贞洁，而不是我是否快乐。
“我给过你机会了，佑天，你放了我吧……”
“不，昭昭你听我说，我虽然同皎皎有过一段情，可是我后来爱上你也是真的。”
“我还未正式册封，我会自请修行，以后殿下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
我厌恶的推开了他抓紧我袖口的手。
正如予润临死之前的神情。
“你想和他在一起？”
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没有大吵大闹而是蹙眉落泪的看着我。
我没有回答，我等他卸下所有的防线告诉我一些我想知道的事。
他最怕宋二冷漠的眼，他多疑又脆弱，总想搏一搏。
“你别傻了，你舅父怎会让你和寒族联姻？昭昭，我们都清醒一点好不好？”
“我已经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了，我这一生都毁在了你的手中，我亲手给了你一次机会，无论是在寒山寺的破庙里，还是寒山的柴房中。”
是啊，我总会对他心软，对他动情，对他把燕容抛到脑后。
我难过的捧住他的脸，我虽然是神，可我也有七情六欲。
“我这就废了胡氏，可以么？”
他这句话差点吓死我，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此时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狠戾，仿佛想抛下一切求我回头一般。
他看我错愕狠狠的抓住我的手，我来不及躲闪只能被迫望着他绝望的眼。
“我从小活在欺骗和利用里，我早就习惯了利用人心，唯独你是我的例外。昭昭，你不可以抛下我，你不要抛下我。”
我下意识想甩开他，却被他扯的更紧了。
“我自幼丧母，贵妃养我无非为了南宫氏的荣光，我不去争不去算计我早就死了，昭昭，我只想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我错了，我错在不该那样贪心……”
他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滴又一滴淌进了我的心门。
我难过的摇摇头，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这份悲伤不明所以的感染了我。
“就算你和祈寒真的发生了什么都没关系，昭昭，我们重新开始吧，我会废了胡氏，我会废了那群女人，你不要不要我！求你……求求你。”
“佑天我们回不去了，我们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我们……我们无论如何走，都是一场悲剧啊！”
“不！不是骗局，是你舅父的野心，是我父皇的野心，是你爹的野心，我们才是最无辜那两个人啊！”
他紧紧将我扯进怀中哭的绝望又难受。
他那么敏锐又那么了解我，仿佛我总是骗不过他的眼睛。
“慕容昀成为质子生不如死，我何尝不是？”
“只不过我在皇族看起来万事大吉，可是看不到的地方我生不如死啊！昭昭……”
我说不出话只是紧紧被他扣在怀中。
“我不要太子之位了，我不要南宫家了，你别不要我！”
“那夜你走了，我本想送胡氏回去，可是……她对我下了药，我若不娶她……昭昭你原谅我，我当时不敢告诉你，我怕你觉得我没用。”
我任由他把我扣在怀中，一时间不知道为何，我难过。
我稍稍使了手段，他就丢下了所有的武器。
可我对他过去好不容易燃起的爱意，仿佛在和祈寒重逢的那一刻就化为泡影了。
我忍不住抬起手轻轻落在他的背上。
“对不起……”
“佑天，真的对不起。”
“我的心很乱！”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终于松开了我。
我微微舒了口气垂下头再也不敢看他的双眼。
“所以呢？昭昭？你要选择另一条路了是吗？”
我懂他的意思，或许寒族也有他的细作。
他平静了片刻的心神说：寒族只是一条死路，哪怕你想做个蝼蚁都无处夹缝生存。
他嘲讽的看着我笑了笑。
“寒族今日是死路又如何呢？我们谁都会死不是么？”
他沉默了。
只是盯着我。
想看看我究竟是疯了，还是真心所致。
我自幼就是怯懦，可是今日我却仿佛不怕了。
我坚定的站起身说：我可以陪着祈寒一起死，我们不是非要赢的。
“可笑！”
我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苦笑着说：我能和他死在一起，也不错。
“放肆……”
“取消我们的婚约吧。否则我拉着你跟我一起死！”
“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拉着我一起死！”
砰，他走了，狠狠的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