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得知康熙晚间要来永和宫的德妃满脸欢喜地吩咐吉福去打点御膳房。
吉福借此机会,把德妃暗示小太监传播胤禵好名声的事透露给了宫外的胤禛。
胤禛听苏培盛禀报完此事后,毫不在意地让苏培盛下去。
在他看来,眼下这个关头,有个好名声不见得是件好事。
当晚。
特意喝了碗鹿血的康熙精神抖擞地到了永和宫。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德妃话还没说完,康熙抬了抬手,打断她道:“爱妃免礼。”
“谢皇上。”
德妃笑盈盈地应过声后,抬头瞧了眼神采奕奕的康熙,轻笑道:
“几日不见,皇上怎么瞧着越发年轻了?”
康熙听见这话,脸色当即好看了几分,他笑眯眯地看着德妃,朗声问道:
“爱妃没看错吗?”
“皇上。”
德妃给康熙添了盏茶,嗔怪道:
“虽说臣妾有些年老朱黄,但臣妾的眼睛可透亮着呢。”
“朕相信爱妃。”
康熙心里痛快极了,他伸手拉过德妃,示意她坐下后,缓声道:
“爱妃别忙活了,快陪朕用膳吧。”
“谢皇上。”
德妃神色端庄地坐下后,两个太监连忙上前给康熙和德妃布膳。
因着康熙重视“食不言”的规矩,所以,有心给胤禵说好话的德妃趁此机会,认真琢磨着怎么夸胤禵,才不会引起康熙的反感与怀疑。
半晌后。
康熙刚放下筷子,德妃便忙不迭地起身接过元福捧上来的唾盂,笑吟吟地伺候康熙漱口。
等康熙把嘴里的水吐出来,她又把唾盂递给元福后,德妃才满脸笑意地道:
“皇上,方才提到您越活越年轻,臣妾突然想到昨儿胤禵来给臣妾请安时,还说您政事繁忙,希望您能多保重身子呢。”
“胤禵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康熙笑道:“早些时日,朕让他在朕跟前伺候时,朕就看出来了。”
“胤禵若是知道皇上这么夸他,只怕会欢喜的不得了。”
德妃屏住呼吸,把脸颊憋得通红后,语气轻快地道:
“先前胤禵还说等他练好武艺,要为皇上护住大清的疆土。
如今得了皇上的夸奖,只怕胤禵会更加卖力地习武了。”
康熙心思微动,面上依旧笑着道:
“爱妃把胤禵教的很好。”
“臣妾不敢居功。”
德妃摇了摇头,轻声道:
“自胤禵六七岁起,皇上便让他进南书房跟着有学识有文化的夫子读书识字。
如今胤禵能有如此孝心,全都是皇上令夫子们苦心教导之故。”
“爱妃怎么还妄自菲薄了?”
康熙抿了两口茶,缓声道:
“胤禛品行正直,能在政事上为朕分忧解难。
现下胤禵又刻苦钻研武艺,朕相信日后他定能成为勇猛精进的将军,与胤禛相辅相成,共同帮朕守着大清的江山。”
德妃听着康熙说要胤禵与胤禛相辅相成,嘴角的笑僵了僵。
她低下头快速掩过脸上的不自在后,又抬起头看着康熙,暗戳戳地上眼药道:
“胤禛和胤禵能有所成就,都是皇上您这个皇阿玛的功劳。
不过,单比进宫来给皇上和臣妾请安的次数,胤禛倒是比胤禵差了不少。”
康熙听见这话,撩起眼皮深深地看了眼德妃,语气平静地道:
“朕觉得胤禛处事周全,特意给他派了许多差事。
若是爱妃因此记恨胤禛,朕倒是要替他说两句公道话了。”
德妃抬头看了眼康熙,见他正板着脸神情淡淡地看着自己,忙蹲下身子行了个礼道:“皇上怒罪,是臣妾失言。”
康熙摩挲着腰间挂的玉佩,等德妃站的身子微抖时,才大发慈悲地开口道:“起来吧。”
“谢皇上,臣妾……”
康熙沉声打断她道:“爱妃,胤禛和胤禵都是朕的儿子,是大清的皇子,朕不希望日后你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污蔑胤禛的品性。”
“臣妾知罪。”
德妃蜷了蜷袖子里的手指,“请皇上治臣妾的罪。”
“念及你侍奉朕多年的份上,治罪便免了。”
康熙从椅子上站起来,想也不想地道:
“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
说完,康熙头也不回地走了。
德妃狠掐了下手心,在心里骂了句胤禛简直是他的克星后,阴沉着脸地让吉福伺候她沐浴。
从永和宫出来的康熙感受到鹿血的效用,则拐个弯去了新纳进宫的丽贵人寝殿。
雍亲王府。
胤禛神情淡漠地瞧了眼昏睡过去的年侧福晋,轻声把苏培盛唤进来伺候他沐浴。
“主子,宁古塔传来消息,四公主派人把萨布素和黑鸣凤都打得下不来床了。”
苏培盛边往浴桶里加热水,边凑近胤禛压低声音道。
胤禛手上的动作微滞,他抬眸看了眼苏培盛,蹙着眉问道:“可知公主为何动手?”
“主子。”
苏培盛低着头回道:“底下人说,他们查了一天一夜,也没能查出公主突然动手的原因。”
罢了。
胤禛想起林棠素来行事周全的性子,压下心里的担忧,沉声道:
“这些时日,多注意宫里的消息。”
“奴才知道。”
苏培盛了然地点了点头,主子已经吩咐过吉福非大事不用报信,那剩下的便是乾清宫里的元福了。
胤禛皱着眉头想了想后,出声问道:
“江南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回主子,奴才正想跟您说。”
苏培盛附在胤禛耳边,悄声道:
“底下人查到的事与主子原先的猜测大差不差。
江南的官员确实把朝廷派去赈灾的细粮换成了粗粮。
多换出来的粗粮都被卖成银子,进了官员们的口袋。”
胤禛登时脸色铁青,他抬手拍了下浴桶里的水,暗道:
八弟啊八弟,昔日你在我和四妹面前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胤禛闭上眼睛,声音低不可闻地道:
“可有查到账本?”
“暂时还没有。”
苏培盛想了想,斟酌着道:
“不过,底下人说,有个发现不对劲的知县去找上官检举过。
但他前脚从上官家离开,后脚便被上官坑的全家都被流放犯宁古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