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知道什么吗?”康熙不知是想为皇后开脱,还是想证明承祜没有那么可悲。
“承祜阿哥离世那一日,皇后的神情有些古怪,而且,比起仇恨、悲伤、愤怒,我看到的更多的是愧疚。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是我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康熙沉默良久,开口解释道:“许是你误会了,皇后确实是愧疚,那是因为她为了借承祜的病扳倒那拉氏,故意拖延了承祜的病情,这才导致承祜离世。”
“是这样吗?”吉鼐有些犹豫道:“那或许是我想多了。不过也是,皇后再如何丧心病狂,也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其实,吉鼐并没有完全相信康熙说的话。对方既然这么说,想来是查到了什么,但这只是第一步,在扳倒那拉氏无望,自己又即将被废的绝境中,皇后未必不会铤而走险。
吉鼐更倾向于皇后确实暗害了承祜,即便这个消息对吉鼐来说,算是噩耗。
不过,估计康熙心里也存着疑虑,如此一来,对坤宁宫的管控将会更严格。哪怕皇后只是装疯卖傻,在这样的看管下,也别想做什么。
神情明显凝重了许多的康熙继续说道:“皇后,朕会继续查下去,她究竟还做过什么,所以,她现在还不能死。”
吉鼐察觉到康熙话语中的改变,之前对方只是觉得皇后现在活着的用处更大,想要榨干皇后最后的价值,如今,却是不愿意皇后那么痛快的死去。
“但是,皇后如今的样子,只能待在坤宁宫中静养,宫务就只能由他人接手。”
吉鼐想到延禧宫的那拉氏,她被卷进承祜一事中,不仅没有被小心眼的康熙处置,反而晋封为嫔,这非常反常。
难道康熙属意自己和惠嫔?吉鼐疑惑的看向康熙,对上他那双肯定的眼神,吉鼐便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但是吉鼐却不愿意接手此事。
“从前只是协助皇后,不会有人说什么,但如今皇后需要养病,仅仅只是嫔位,恐怕不能服众。”
吉鼐并非借机想要晋封,而是事实如此,在其位谋其事,她与那拉氏就算位份高,但是管理公务,始终是名不正言不顺。
不仅后宫无法信服,就连前朝也会质疑,借题发挥。
“朕事先考虑过这点,到时会请皇额娘坐镇。”
康熙还是不太放心自己的那位野心勃勃的皇祖母,不然这件事请太皇太后来帮忙更合适,他也能更安心些。
并且,康熙用的是“坐镇”一词,也就是说,真正管事的还是吉鼐和惠嫔,皇太后充其量,也就是挂个名而已。
“我与那拉氏,膝下都有阿哥,且都是一宫主位。宫中其余妃嫔也都只是庶妃,其中董氏也诞育了一位格格,并非无功之人。
况且,坤宁宫刚刚失去了一位阿哥,皇后紧跟着便病重无法理事。即便用了皇太后的名义,此刻我和惠嫔出头,只怕会引来许多恶意的抹黑。”
康熙刚开始还觉得吉鼐说的有道理,说不准那些没脑子的,便会猜测皇后是被自己和宠妃迫害,给自己扣上一个昏庸无道的名声。
但是康熙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最后,他狐疑的看向吉鼐,质问道:“你说这么一大堆,不会是不想干事吧。”
吉鼐一噎,她确实有推辞之意,但是刚刚自己提出来的那些,你就说对不对吧。
吉鼐理不直气也壮地问道:“难道嫔妾,我,刚才说的那些不对吗?是不是当下,就要考虑进去的?”
康熙根本不理会吉鼐的反问,直击问题的核心,“所以,你不会拒绝管理宫务的,对吧?”
吉鼐可疑的沉默了。
康熙冷笑一声,“呵,我就知道。”康熙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吉鼐,“从前,管理公宫务是烫手的山芋,会遭到皇后的记恨,你不愿意就算了。
但是如今,皇后失势,你不必担心坤宁宫。况且,管理过宫务的妃嫔,和没有接触过宫务的是不一样的,你不清楚吗?日后,真想给你晋位,也能更容易一些。”
康熙就差没有将管理宫务的好处掰开了,揉碎了,一股脑的塞进吉鼐的脑子里。她究竟明不明白,自己这是在为她培养势力和威望。
道理吉鼐都懂,但就是不愿意,至少不是现在。
管理后宫对吉鼐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毕竟前世她与惠妃可是协助管理了几十年。握住宫权,也方便吉鼐在六宫各处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
(记载中,明确说了惠妃和荣妃遵皇太后懿旨协理后宫,但是德妃和宜妃却没有明确记载。并且康熙后期,位份最高的应该是孝懿仁皇后的妹妹,佟佳贵妃。但是宫中没有皇后,管理后宫的妃嫔不可能没有这位。
所以本文的设定是,前世孝懿仁皇后在位(皇贵妃)时,惠妃和荣妃协理六宫,孝懿仁皇后去世之后,四妃才共同管理宫务。)
但是目前为止,宫务,不是吉鼐最要紧的事,在康熙十五年之前,吉鼐都分不出精力在宫务上。
再者,吉鼐既然知道了,暗地里还隐藏着包衣世家这一股庞大的势力,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安全,吉鼐怎么可能不撺掇着康熙清洗后宫。
现在培养人手,结果全在大清洗中折进去,吉鼐又不是闲的,何必白费功夫。
但是显然,如果吉鼐现在拒绝,对面的男人真的要气得过来咬人了。而且,即便是再与世无争的性子,几次三番推辞宫务,也太惹人怀疑了,没有一个充分的理由,绝对过不去。
“我也没有说不管啊,就是觉得,我和惠嫔那拉氏两个人太扎眼了。”
康熙哪里不明白吉鼐心里的小九九,但只要她没有拒绝就好,不知何时起,康熙对挤奶的要求已经越来越低了。
若是让旁人知道,妃嫔们趋之若鹜的宫权,竟然被吉鼐弃之敝履,还要康熙硬塞才肯接受,定要妒恨吉鼐的不识好歹。
“既如此,那便再添一人。”
“两人吧!”吉鼐觉得三个人正正好,后期自己只能当甩手掌柜,剩下三人正合适。
“那便两人,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吉鼐思虑片刻,然后道:“伊尔根觉罗氏如何?”吉鼐对伊尔根觉罗氏的印象不多,只记得,那一日在那拉氏的产房外,伊尔根觉罗氏劝索绰罗氏的那几句话,很有条理。
倒不是吉鼐故意偷听,她对吐槽自己的坏话不感兴趣,但无奈灵液淬体之后,实在是耳聪目明,再加上身边还有一个八卦的元絮,可不就知道了两人的谈话内容。
“伊尔根觉罗氏?也好,她家里虽不显赫,但伊尔根觉罗乃是大姓,确实合适。另一人,便选董氏吧。”
其实,吉鼐最开始想的就是董氏,毕竟对方生养了一位格格,身份比其他庶妃总要高些。但是自己与那拉氏乃包衣出身,董氏也是。
皇后养病不得出,宫务交给一群包衣出身的女子,这如何能让前朝后宫信服。
好在还拉上了一个伊尔根觉罗氏,而自己和那拉氏、董氏都是生育过皇嗣的妃嫔,想来应该能让这些人闭嘴了。
当然,生下大格格的张氏,已经被吉鼐和康熙下意识的遗忘了。后宫就是如此,一旦沉寂下去,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说完了正事,见天色不早的康熙很快便离开了。走出钟粹宫大门那一刻,康熙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向梁九功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