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方才承祜在弥留之际,仍然放不下自己的额娘,皇帝心软,只怕不会愿意这个时候处置皇后,哪怕只是为了承祜。
太皇太后的头都开始痛了,这件事还真的不好解决。尤其是,承祜的死还没有查清楚,倘若,真是惠庶妃做的,那又要如何处置。
太皇太后可以不在乎那拉氏,但人家刚被害死了一个儿子,现在肚子里还揣了一个,毕竟是有功之人,直接处置了,皇嗣的面上不好看。
太皇太后没有想到,儿子不孝顺,总是和自己对着干,她心累,孙儿事事愿意和自己商量,除了防着自己干政,什么时候都不会忤逆自己,她还是心累。
果然,娶妻娶贤,太皇太后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名字,随即又将其挥散,偏偏这颗明珠是钮祜禄家的,终究是没有缘分。
“行了,别说些有的没有,那拉氏,哀家只问你,承祜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惠庶妃十分平静的答道:“是。”
一旁的吴嬷嬷瞬间傻眼,是惠庶妃做的?可是为什么她不知道。完了!吴嬷嬷的脑海里出现这两个大字,然后扑通一声,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跪倒在地上。
即便隐隐有些猜测,但是听到那拉氏承认的那一刻,康熙依然承受不住这个真相。他理解那拉氏丧子之痛,也知道她不会放过皇后,但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报复回去。
承庆、承祜都是他的孩子,但凡她们心里有一点点在意自己,也不会这般不顾忌自己的心情,肆意的伤害自己的孩子。
康熙闭了闭眼,听着皇后凄厉的喊叫,似是要从地上爬起来,冲向那拉氏,只是太皇太后哪里会放任她伤害皇嗣,让人拦住了。
等康熙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底全是冰冷,嘴里吐出来的话,也不带一丝感情,“都闹够了吗?皇后你若是不想今日暴毙,就安分些。”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太皇太后也没有料到,康熙竟然有这么大的转变。
分明前一刻,康熙还因为承祜的离世,对皇后心软了。但从这一刻起,所有的温情和包容全部消散,只剩下冷酷。
“万岁爷?”皇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分明,分明刚刚万岁爷还答应了承祜,会原谅自己从前的错,分明自己才刚刚失去了孩子,她才是苦主。
康熙无视皇后,径自从她身边走过,在惠庶妃跟前站定。一只大掌掐住惠庶妃的脖子,迫使对方不自觉的仰头。
“皇上。”
“皇上。”
前一道声音是担心皇嗣的太皇太后发出的,后一道声音则出自不忍的皇太后,两道呼唤将康熙的神志拉回来一些。
松手,惠庶妃便瘫软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
康熙冷眼看着那拉氏难受的样子,心里没有半点波动,“是你害死了承祜?”声音里充斥着杀意,仿佛只要惠庶妃回答是,下一秒,康熙便会动手。
“不是!”惠庶妃察觉到了危险,急忙解释道:“虽然妾身确实与承祜的死有关,但真正害死他的另有其人。”
“此话何意?”
“妾身宫里的奴才都更愿意听吴嬷嬷的话,她又是万岁爷的人,妾身想要报复皇后,根本无人可用,更别提绕开吴嬷嬷的耳目。
是翠心,是她提醒妾身吴嬷嬷是万岁爷派来的,也她蛊惑妾身,报复皇后最好的方式,便是让她承受同样的痛苦。除此之外,也是翠心一直在联系坤宁宫的那个宫人。”
郑嬷嬷讥讽道:“惠庶妃还真的把自己撇得干净啊,翠心可是延禧宫的人,有无问题,还不是您说了算。”
承祜阿哥是赫舍里氏崛起的希望,可是这份希望被那拉氏给毁了,她心里怎能不恨,所以明知身份有别,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是我做的,我承认,但不是我做的,谁也别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况且,太皇太后既然能查到动手的那个宫人的底细,不可能查不到我宫里的异样。
我没有皇后娘娘的底气,也没那么天真,以为推出来一个奴才,就能万事大吉,保全自身。”
“你!”郑嬷嬷哪里听不出惠庶妃是在嘲讽自家主子,想要反驳,却无话可说,之前皇后在宫里干的蠢事,她也不是没有听过。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惠庶妃干脆破罐子破摔,将自己对皇后的不屑和怨恨展现的淋漓尽致。
讽刺了皇后一句后,惠庶妃转而向康熙和太皇太后继续道:“动手的宫人是妾身早就注意到的,但妾身行动不便,便让翠心去联系。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妾身并不对此抱有希望,毕竟整个坤宁宫都在皇后的掌控之中,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将此事做成了。
那时,妾身还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只以为翠心是为了往上爬,费心做成的此事。后来,吴嬷嬷劝慰妾身,说一旦坤宁宫真的发生了变故,妾身的孩子会很危险。”
至于是什么危险,惠庶妃没说,但在场的人都明白,她说的是皇后。
“妾身只剩下这个孩子了,即便再不舍,也只能停手,便在半月前让翠心通知那宫人。”
“所以,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放弃报仇了?”太皇太后有些不相信。
惠庶妃苦笑道:“不,妾身从未放下仇恨,只是想着,生产是一道坎,等孩子出生之后,再徐徐图之。”
太皇太后点头,这才像是真话,却依然试探道:“你当真让翠心去通知人,先停手了?”
“是。在那之后,妾身听闻承祜阿哥的病依然没好,只以为是之前的事,导致他的身体太过虚弱,以致病情反复。
直到几天前,承祜又大病了一场,妾身这才发觉不对。要么是动手的人压不住怨恨,擅自行动,要么是翠心这一环出了问题。
想来,太皇太后也查到了,在半月前,妾身便单方面切断了与坤宁宫的联系,当时妾身只是为了防止自己不甘心,又起了心思,如今想来倒是可以佐证妾身的清白。”
康熙看向太皇太后,比起自己还是太皇太后对后宫的掌控更深些。太皇太后示意惠庶妃应该没有撒谎,毕竟逻辑没有漏洞,部分事情与她查到了也无出入。
“但这也不代表,你不是害死承祜的凶手!不是你,那背后之人怎会有机会!不是你,承祜的身体怎会破败至此!”
惠庶妃才不惯着皇后,直接回怼:“如果妾身是害死承祜的元凶之一,那皇后娘娘你呢?是谁逼得一个稚童不顾身体的上进?又是谁作孽害死了那宫人的姐姐?
况且,以您的手段,妾身可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在您的眼皮子底下,伤害到承祜阿哥。即便动手的是坤宁宫的人,但其他人都是死的吗?
承祜阿哥病情反复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不对,甚至连亲额娘都不曾怀疑什么。”
“你在胡说什么?”皇后既惊且怒,眼里还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虽然,皇后很快便镇定下来,但是这不同寻常的异样,还是被吉鼐和太皇太后看在眼里。倒是康熙因为惠庶妃的话震惊,待转头看向皇后时,对方已经恢复如常。
两人心思各异,吉鼐是觉得恶心,前世那个明知自己会死,依然想着保住孩子的皇后早就不在了。
而太皇太后则是怒气冲天,只希望真相别是她想的那样,否则赫舍里氏都得给自己的曾孙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