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承瑞一不留神,发出了一声鸭叫,顿时羞红了脸。
年轻的父母为了不伤害孩子的自尊心,拼命忍着笑。好半晌,吉鼐才开口搭腔道:“就像是承瑞一样,你也并非是真的病入膏肓不是吗?”
承瑞明白了,现在只要他出去,所有人都离自己远远的。
刚开始承瑞还伤心自己被嫌弃了,后来才知道,他们是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害怕离自己近了,万一出了事,会被牵连。
“可是为什么?”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也是自保的一种手段,为了迷惑敌人,让对方不清楚你的真实状态。
首先,承瑞,你不是累赘,就算这是真的,也是你额娘的爱,你无须因此心有负担。其次,虽然你额娘常常拿你当借口,但不代表真的就是被你拖累了。”
“只是借口,那为什么额娘不要宫权?”承瑞求知的目光刺向吉鼐。
吉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该说,不愧是康熙的儿子,不愧是天家的皇子吗?即便还这么小,已经知道了权利的好处。
吉鼐故作无所谓的道:“因为额娘懒啊。”
“这是什么理由?”承瑞不满的撅起了嘴,他觉得自己被额娘敷衍了。
“怎么不是?”吉鼐郑重的说道:“对额娘来说,宫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额娘的孩子们,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察觉到康熙看来的灼灼目光,吉鼐又加了一句,“当然,还有你阿玛,你们才是额娘最重要的人。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额娘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是……”额娘说的没错,他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宫权也是好东西啊,不能都要吗?
“没有可是,承瑞,你可知世上最惨的人是谁?就是皇帝啊。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名声比乌鸦黑。”
承瑞偷偷看了一眼黑了脸的阿玛,阿玛的脸色好难看哟,难道额娘说的都是真的?
吉鼐无视康熙的幽幽目光,她在哄孩子呢,捣什么乱。
“万一发生什么灾祸,还得下罪己诏,这多惨啊。而且你还小,不清楚有些灾祸看似是天灾,其实是人祸,但总有一些愚昧之人依旧以为是帝王无德,上天降下天谴。”
去后世走过一遭的吉鼐自然清楚,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所以此刻谈起,也是掷地有声,听得承瑞一愣一愣的,就连康熙也不禁陷入深思。
“若真有什么天谴,百姓也不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只要君主失职,便会受到惩罚,谁还敢昏庸暴戾。”
“咳咳。”
虽然康熙深以为然,但是吉鼐说的太多了,传出去不好,因此提醒她。
得到提示的吉鼐迅速闭嘴,将接下来的滔滔不绝咽回肚子里,改口道:“所以啊,在其位谋其职,权力越大,责任越大。额娘不想担起这么大的担子,只想照顾好我们的小家。”
“说一千道一万,还不就是你懒。”康熙揶揄道。
吉鼐发现最近她想对康熙翻白眼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绝对不是她忘了对方帝王的身份,而是康熙太欠了。
两人这一番互动,才让承瑞真的放下心来,相信额娘真的是不愿意打理宫务,而非故意宽慰自己。
“所以,额娘也没有精力不济,那为什么要把弟弟送走。”
好吧,问题又绕回来了。
吉鼐想了想,而后开口解释道:“这个问题很复杂,有环境驱使,有人为参与,更是为了你和赛音察浑的安全考虑。
但你还小,只需知道,这件事是经过阿玛和额娘深思熟虑后,做下的决定就好。而且,赛音察浑到了寿康宫也还是你的弟弟,皇太后慈爱,必不会阻拦额娘和你常去探望的。”
承瑞虽然还有些疑问,但是听了吉鼐最后几句话,很高兴的道:“所以,弟弟还是弟弟。”就算他还小,却也清楚,其他嫡母庶母生的,虽然也是弟弟妹妹,但那终究是不一样的。
“是,弟弟还是弟弟,只是住的远了些。”康熙保证道。|“咱们承瑞是个好哥哥,一定不会嫌弃麻烦的,对吗?”
“那是当然!”承瑞立刻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放心吧,若是额娘不愿意出门,承瑞愿意代劳,一定会每日都去看望弟弟的。”
显然,承瑞也清楚吉鼐不爱出门的性子。
“呵呵,其实也不用每天都去。”不然皇太后就算是再好性子,也会觉得烦的。
“不,这个主意挺好的,皇额娘也只会更高兴。”最后,康熙一锤定音。
钟粹宫今日的喜事并没有让多少人高兴,更多的只有羡慕、嫉妒,甚至有那胆大的,躲在宫里暗暗咒骂吉鼐母子。
不曾想,没过几日,便有好几位庶妃莫名其妙被罚了。
其实也不算莫名其妙,毕竟这宫里,所有事都是事出有因,只是她们没看明白罢了。许多人猜想或许宫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最近还是躲着一点,以免被卷入其中。
就连看下也没有想到,自己替儿子出气的举动,竟然能让后宫安分好一阵,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除夕宫宴前,各家的福晋命妇陆续进宫拜见,先是慈宁宫,然后便是坤宁宫,得益于此,被禁足许久的皇后终于被赦免。
只是,即便皇后还是皇后,但是宫中的风波早已传到宫外,这样一个失去帝心且名声狼藉的皇后,让众人万分嫌弃,根本不可能真心臣服。
也因此,晚宴前,凡是有几分底气的夫人,都磨蹭着待在慈宁宫里,恭维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
从前她们都庆幸这种时候,皇太后基本都待在太皇太后跟前,免了她们再辛苦顶着风雪往寿康宫跑一趟。
可是如今,她们却恨不得如此,好歹可以多消磨一点时间,在慈宁宫坐的久了,不仅尴尬,而且痕迹明显,容易被人揪住了把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与太皇太后,或是皇太后攀得上关系,聊得热火朝天。
赫舍里家的人却是脸色难看的很,当谁瞧不出她们的小心思呢。
从前这些人,在皇后未失势之前,可是殷勤的很,可是如今却是这番作态,真是让人齿冷,不过,也是她们家的皇后太不争气了。
想到这里,不禁心生埋怨,看向噶布喇的福晋,也就是皇后的生母。长房将所有好处都占了, 结果却犯下大错,连累其他人,真是……
感受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尤其是妯娌刺来的怨恨,皇后的额娘只能强撑着挺直脊背,看似镇定,其实汗水早就将后背打湿了。
直到实在撑不住了,才向自己的婆婆服软,恳求的看向老福晋。
其实老福晋也没有真的想撒手不管,毕竟他们都是赫舍里家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不过索额图说的没错,这一次必须要将长房的人压服,绝不能再让他们自作主张。
否则,就凭皇后那糊涂的性子,迟早会将赫舍里家拖进深渊。
老福晋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行礼告退,太皇太后自然知道她与皇后的关系,也不多留,直接让人走了。
等老福晋带着赫舍里家的女眷赶到坤宁宫,就见去年还一派繁荣的坤宁宫冷清的很,也就只有几位小官的福晋在此。
虽然,有进宫资格的官家夫人,家世再怎么低,也不会低到哪里去的,但是作为外戚的赫舍里家怎会放在眼里。
皇后看到自个的玛嬷和额娘,当即眼眶便红了。其他家的女眷自然不敢多待,很有眼色的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