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田大年在村里走了一圈回来,王氏已经将晚饭准备好了。
“什么味儿?这么香!”
田大年一进堂屋,便闻到了一股辛辣咸香的味道,忍不住让人咽口水。
田小满才手里攥着一把筷子,从灶堂过来,听见田大年的话,笑盈盈的答道,“爹,咱们晚上吃火锅!”
“火锅?那是啥?”
难道是会着火的锅?
田大年疑惑的看向饭桌子上,此时,堂屋的饭桌中间,摆了一个大大的铜盆,铜盆底下是一个更大一些的底座,底座将铜盆和桌子隔离得能有半截手臂那么高,底座的底仿佛一个铜盘子在盛着大大的铜锅。
此刻,那铜盘子上我放了不少烧的通红的炭,上边儿铜盆里,水花翻滚,红彤彤一片。
田大年吸了吸鼻子,原来他闻到的辛辣咸香,就是从那铜锅里传出来的。
田大年走近,看见饭桌上还摆了几盘肉片,泡发的蘑菇、粉条、冻豆腐,还有地瓜片、豆芽、大白菜,萝卜片以及一小盆洗的鲜艳欲滴的小白菜。
这小白菜,还是秋天的时候王氏亲自种的呢!
那个时候,田小满顺嘴咧咧了一句,说要是冬日里也能吃到新鲜的蔬菜就好了,于是王氏就用两个大木盆装了不少土,在她和田大年的屋子里种了两大盆小白菜。
还别说,这小白菜放在屋里养,长势也颇为喜人呢。
如今到了能吃的时候,在这一桌子干货之中,这一小盆小白菜显得尤为打眼,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田小满拿着一只大碗,手里的筷子搅动的飞快。
“我的调料也弄好了,爹,娘,大家快来尝尝我弄的调料。一共两种,这是香辣的;刚刚还有一碗,就在二姐跟前,那是不辣的。能吃辣的就吃我这个,不能吃辣的就吃桌上那碗。”
兴许是新鲜玩意儿吸引了大家;也兴许是天气寒凉,身上也没个热乎气,能得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好好暖和身子;亦或者这咸辣新鲜的味道勾的人食指大动;总之一家子吃的欢实,几乎是没人说话,每个人都甩着筷子往嘴里塞着东西,只间或听到一两声“嗯,好吃”“真香”的声音。
老村长家和三爷爷家听了田大年的话,也分别购置了一批粮食。
虽然没有田大年家购置的多,但相对于寻常庄户人家的冬日储备粮来说,也不少了。
甚至,村里听到些风声的人家,也紧跟在几家之后,多多少少都储备了些粮食。
腊月初八一早,老村长家就杀鸡宰鸭。
每年这一日,老村长家都会置办一大桌酒菜,招待村里亲缘关系近的几家人,也算是在年前,大家凑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当然,每家每户过去,手里都不会空着,都得拿点东西。
毕竟一大家子人过去吃饭呢,就是老村长说了不让他们破费,他们也不可能真就厚着脸皮过去吃。
田大年家带来的是一整条猪腿,这还是上次去府城的时候,金家给带过来的。
好在这时候是冬天,户外就是个天然的大冰窖,肉啊,大骨头啊,鱼啊什么的,东西往外边一放,就能保鲜。
田大年一家子早早就过去了,可他们没想到,还有更早到的呢,三爷爷一家比他们到的还早。
王氏一进院,就看见田长青媳妇儿和田福生媳妇儿已经扎上了围裙,在灶堂里正烧着水呢。
“你们也不等我,这就开始动手啦?”她也不外道,直接洗了手就跟着忙碌起来。
于是,老村长家的人就分成了三拨。
妇人们在灶间忙活,准备中午要吃的饭菜。
爷们儿们则聚到屋里喝茶的喝茶,说话的说话。
孩子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热闹个不停。
等到老村长家的席面散了,众人才各回各家。
因为田大年和老村长三爷爷他们还有话要说,就让王氏先带了几个孩子回家。
等田大年从老村长家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有些黑了。
田大年一边哼着不知名的调子,一边往家走。
今日,他喝了点酒,不过不多,也就三四两的样子。
田大年的酒量还行,这一点酒,与他来说,那就是小意思,并不能让他眩晕难受,除了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以外,其他尚算正常。
从老村长家出来,转一个大弯儿,再走上一段距离,就能到达田大年家。
田大年走着走着,就听见有声响从前边一处枯败的院子传来。
那处院落,离田大年家不远。
院子原先的主人,在辈分上田大年还得管人家叫一声“大伯”的。
只可惜,这家只一个闺女,闺女远嫁之后,老两口子陆续病故,这处宅子便空了下来,无人打理,慢慢就枯败了。
虽然这处院落的左邻右舍还有人住,但因着这院落一直空着又无人打扫,夜色里就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田大年侧着耳朵听了听,他以为是自己多饮了酒,听错了呢。
可就在他侧耳听着的时候,那院里似乎又有一些声响传来。
田大年的胆子一向大,听见这些动静,他以为是有什么人进去了想要偷啥东西呢。
于是,他蹑手蹑脚走到那破败院子门前,刚要推门进去,却忽然从那户人家的墙头跳下来一只野猫。
“喵呜——”
野猫惊叫一声,吓得田大年一个机灵,随即他反应过来,刚刚的声响——应该就是这野猫弄出来的吧?
他轻笑一声,暗叹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只野猫也把他吓了个够呛。
可就在这时,院子里似乎又有声响传来。
田大年肯定,自己绝没听错,这次的声音不是猫。
他虽然饮了酒,可自己的酒量自己还是知道的。
他怀疑——一定是有什么人进了屋里。
只是,一个破败了好几年的院子,有什么好惦记的?
他倒是要看看,哪个不长眼,偷东西居然偷到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