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站在战船的船头,目光如炬地望着温州的海岸线。
随着他一声令下,二兵团胡有财部开始在温州登陆。那整齐划一的步伐,那坚定的气势,仿佛能冲破一切阻碍。
而在温州城内,温州知府沈国淮此时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他在那略显昏暗的知府衙门内来回踱步,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心中满是焦虑与恐惧,那是对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的恐惧。
他知道,总督府领导的绿水书院新军已然兵临城下,那是一支有着赫赫威名的军队,而他自己曾经降清的举动,在此时如同沉重的枷锁,让他寝食难安。
沈国淮的手微微颤抖着,他不断地在心中盘算着。
他深知抵抗是没有意义的,可若是就这样轻易地做出决定,他又担心清军日后的报复。
但随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隐隐传来的军队行进之声,他的心理防线逐渐崩溃。
“大人,那绿水书院新军已经到了城门口了,我们该怎么办?”一旁的幕僚焦急地问道。
沈国淮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他猛地抬起头,声音有些颤抖却又带着一丝决绝:“开城,我们去迎接。”
于是,沈国淮带着他的部下,脚步沉重地朝着城门走去。那城门口的守卫们看着知府大人亲自前来,眼中带着疑惑和不安。
沈国淮深吸一口气,大声命令道:“打开城门!”随着那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阳光瞬间洒了进来。
沈国淮看到了那整齐列队的绿水书院新军,他们的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冰冷的光芒,他们的眼神锐利而坚定。
沈国淮硬着头皮,率领着部下缓缓走出城门。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努力挺直了脊梁,走到新军将领胡有财面前,深深作揖道:“将军,在下温州知府沈国淮。”
胡有财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冷峻地看着沈国淮,微微皱起眉头,声音带着几分威严:“沈知府,你曾降清,此乃不忠之举,如今我大军到此,你作何打算?”
沈国淮额头上的汗珠滚落,他再次深深鞠躬,语气中满是愧疚:“将军,我沈国淮曾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如今见到将军所率的正义之师,心中犹如被重锤敲击。我已知错,愿率部下归降,打开城门迎接大军,以赎前罪,还望将军能够接纳。”
胡有财沉默片刻,目光如炬地盯着沈国淮,似乎要将他看穿,良久后说道:“沈知府,你当知晓,降清之事罪不可恕。但念你尚有悔过之心,如今主动开城归降,本将军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你需明白,这是你最后一次选择阵营的机会,日后若再有二心,定不轻饶。”
沈国淮听到这话,如蒙大赦,他连连点头,感激涕零道:“将军宽宏大量,国淮定当铭记。从此往后,我必一心为大明,绝无二心,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而这一变故就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周边的局势,温州府附近的台州县、丽水县、宁德县也相继反正,纷纷重返大明的阵营,表示接受总督李奇的领导。
李奇站在岸边,微微有些愣神,他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那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场景他都已经在脑海中预演了无数遍。
可如今,这胜利来得如此轻易,如此出乎意料。但他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感慨,因为一个紧急的消息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宁静。
“总督大人,有紧急情报!江阴城在一个叫阎应元的人,领导江阴县众人,抗击清军两月有余,周边县城都已经投降,但江阴城池至今未破。但两月来他们对外求救,却无人理会,如今已成一座孤城啊!”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
李奇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那江阴城的百姓和那阎应元,在他的心中仿佛变成了一座巍峨的山峰。
在这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还能坚守两月,这是何等的勇气和坚韧。
当目光聚焦到江阴城,那是一幅惨烈至极的景象。
江阴城此刻被清军如铁桶般团团围住,清军的营帐一座挨着一座,仿佛一片黑色的海洋,无边无际。
围城的清军士兵个个面容冷峻,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他们每日不断地向城内发起冲击,那攻城的云梯、投石车等器械如同狰狞的怪兽。
城下的战场已然变成了一片血红色的泥潭。
尸体堆积如山,有守城百姓的,也有清军的。百姓们有的尸体还保持着投掷石块的姿势,那僵硬的手臂仿佛还在诉说着他们的不屈;而清军的尸体则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被滚木砸得脑浆迸裂,有的被礌石砸断了脊梁。
土地被鲜血浸透,每一脚踩下去都能冒出暗红色的血水,血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城墙之上,阎应元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战神。
他身披染血的战甲,那战甲上的斑驳血迹是一场场恶战的见证。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地盯着不断涌上来的清军。
当清军的云梯靠上城墙时,阎应元大喝一声,如猛虎扑食般冲了过去。
他挥舞着手中的大刀,那大刀带着凌厉的风声,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血花飞溅。
一个清军刚爬上城墙,阎应元一刀便砍断了他的喉咙,那清军瞪大了惊恐的双眼,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紧接着,又有几个清军冲了上来,阎应元毫不畏惧,他侧身躲过一个清军刺来的长枪,顺势一刀砍在那清军的腰间,那清军惨叫一声,捂着伤口倒在地上翻滚。
在激烈的战斗间隙,阎应元还时刻关心着身边的下属。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士兵手臂被清军的利箭射中,正咬紧牙关坚持战斗,阎应元连忙奔过去。
他的眼神中满是关切,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查看士兵的伤口。
那伤口血流不止,阎应元迅速从自己的战袍上撕下一块布条,熟练地为士兵包扎起来。
他一边包扎,一边轻声安慰道:“小伙子,挺住,这只是一点小伤,我们一定能守住江阴城。”
那士兵看着将军亲自为自己处理伤口,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咬着牙说道:“将军,我没事,还能继续杀敌。”
阎应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样的,注意安全,不要硬撑,如果实在难受就先下去休息一会儿。”
在那缺口处,战斗最为惨烈。
守城的百姓和士兵们与爬上城墙的清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刀光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血花飞溅。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手持长矛,猛地刺入一个清军的胸膛,那清军瞪大了眼睛,死死地抓住长矛,而老者则用尽全身力气一推,将清军推下城墙,可还没等他喘口气,又有几个清军扑了上来,瞬间将他淹没在刀光之中。
阎应元站在城墙上,他的铠甲已经被鲜血染红,脸上满是硝烟和尘土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