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夏央睡的贼拉难受,老感觉梦里有人追她,她使劲跑啊跑啊的。
就跑醒了,醒了以后,那叫一个腰酸背痛腿抽筋,嗓子干的厉害,她半支起身子,扫了一圈,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在。
外间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她哑着嗓子喊了一句:“段柏南,倒杯水。”
段柏南推门进来:“媳妇儿,你醒了,我熬了海鲜粥,要喝一碗吗?”
“先给我倒杯水。”
喝了口水,缓了缓嗓子的燥意,她才接过海鲜粥,问了一句:“你哥和你弟呢?”
段柏南觑着她的面色,谨慎的回了一句:“在外面等着呢。”
夏央冷淡的嗯了一声,喝了口粥:“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
段柏南:“我是想着,写封举报信,举报买卖名额这回事。”
夏央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给我请假了嘛?”
“请了请了,早上去请的。”
夏央嗯了一声,喝了最后一口粥,伸了个懒腰,换下睡衣,旁若无人的到外屋洗漱。
洗过脸后,她感觉精神了许多,坐下来:“都说说吧,小北的事打算怎么办??”
“三嫂,你有什么主意?”段柏北作为当事人,脸上顶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眼圈青黑,看起来老可怜了。
夏央就跟看不到似的,她倦怠的掀了掀眼皮:“那看你想要什么了?是要前途还是要家人?”
“前途。”段柏北毫不犹豫。
“那就按你三哥说的,举报你那同学买卖名额,不过有一点,这样做即使你同学能被退学,但是你可就得罪你同学家了,知道你同学家是干什么的吗?”夏央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欠奉,始终面无表情。
“他家好像没什么能耐,就一个娘有工作,其他的就是东街跑西街串的。”段柏北迟疑的道。
“那就是混黑市的,大哥,你有印象吗?”夏央直接下了定论。
段柏宇被她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可看到两个弟弟都没有吃惊的样子,就懂了。
这是早就知道了,没拆穿他而已。
他摇了摇头:“我就是小打小闹,山上有了收获才去黑市卖。”
其他时候都是在村里种田的。
夏央哦了一声:“这样的人家最不好招惹了,谁知道他们认识什么三教九流的,咱们都是平头老百姓,最好避免正面交锋。”
“直接送举报信不行,换一个。”
“三嫂,你有什么想法?”
夏央往后靠在椅背上,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今天我教你个借刀杀人的办法。”
“首先你要先回家,让段柏东给你想办法找复读一年的门路,要大张旗鼓的,让他们相信你已经认命了。”
“可是我的学籍都已经被转走了,我没办法复读的。”这才是段柏北发疯的根本原因。
夏央看着他:“你是个农村出身的小孩子,没人告诉你这些,你能被骗到不是很正常的吗?”
尤其是关系社会,只要有一句,我找找关系,万物皆可以糊弄。
“其次,你要频繁的往学校跑,你就执着的问老师自己为什么没被录取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自然会有人拿你这件事当筏子,对付想要对付的人。”
段柏北那同学家里要是没点门路,能轻轻松松的给段柏东安排到日化厂去。
既然有门路,那肯定就有敌人,段柏东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人,能进厂工作不知道有多少人好奇。
“你要做的,就是给他们一个突破口,装一个病急乱投医的人会吧?”
“那要是这同学家里在这期间想对小北做什么怎么办?”段柏宇最担心的就是小弟的安全。
“不怎么办。”夏央很不负责任的说。
“但凡有人以此为借口攻击你同学家里,你同学一家人就会立马怀疑到你头上,都不用证据,毕竟谁也不是傻子。”
“除非你能安心在乡下种一辈子地,不然你始终得面对,光学籍问题就是大问题。”
段柏北不甘心,段柏北还想往上爬,就必须拿回自己的学籍。
而在这个节骨眼,同学一家只要受到攻击,就会直接锁定段柏北。
“我让你做的这一些,只是吸引你同学一家敌人的目光罢了,懂吗?”
不然就算是段柏北想要借刀杀人,他对同学一家一无所知,找谁?
纵然他找到了人,人家能相信他吗?
夏央是让段柏北以身做饵,引动混乱:“再然后,你看事情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装作刚发现真相的样子,自杀一波,事情就稳了。”
这件事无论成与不成,这个名额都成了个烫手山芋,在这个教师职业极其高危的时候,学校很有可能选择直接丢掉烫手山芋,一了百了。
这一丢段柏北就完了,夏央让他装自杀,就是想要用舆论逼迫学校,必须得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其实整件事情最棘手的地方在于段柏北的学籍,事情一出,学校总归会受到牵连,对学校来说最直接,也是最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就是退学。
这样段柏北依旧能拿回学籍,可要是再想上中专就难了,学校有极大的可能不收他。
“听懂了吗?”夏央表达的有些混乱,主要是她这会脑子也很乱。
段柏北点了点头:“听懂了。”
“复述一遍。”
“首先要装模作样引出同学一家的敌人,成为攻击同学加的棋子,看局势差不多稳定了以后,当众自杀震慑学校。”
“对,就是这样。”夏央打了个哈欠,泪花儿都出来了。
“剩下的,你们自己讨论吧,我回屋躺会。”
“媳妇儿,我看你脸色不太对,哪不舒服?”段柏南关切的问。
“昨晚气到了没睡好,我睡会就是了。”夏央摆摆手,关了门,脱掉外衣又躺进了被窝里。
外屋里。
段柏宇问小弟:“小北,你真打算这样做?很危险。”
段柏北盯着他的眼睛:“可是大哥,你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帮我拿回学籍。”
他昨天就想明白了一切,他可以闹,可以不顾家人死活的闹,那样同学固然能被开除,可学校未必也会要他,而在他得罪了同学一家的情况下,未来的路将会无比艰难。
三嫂给想的办法是很危险,但是能一劳永逸,并且帮助他拿回学籍,拿回他的中专名额。
看着小弟那双执拗的眼睛,段柏宇安全最重要的话说不出口了,最终,他只能叹了口气说:“大哥帮你。”
“谢谢大哥。”
还有一件事,兄弟三个谁都没有提起,那就是买卖名额一旦被重新提起,首当其冲的就是段柏东,他是既得利益者,怎么也跑不掉的。
不过也不重要就是了。